欧赤一时无言,当年他被武林豪杰追杀,走投无路,才去投奔朝廷,入天策府,如今被北晚陷害逐出天策府,又入江湖,总是不顺他心意。
申屠刹松开欧赤的衣领,抬脚在欧赤屁股上踹了一脚,道:“既然入了我屠神教,学乖点儿,这儿可不是什么天策府,没人当你的徒弟,在座的都是你老子。明白了么?”
欧赤捂着屁股,下巴上的小胡子歪了歪,他讪笑道:“知道了申屠爷。”
“去,给江脂盟的送解药,我的兄弟几个要吃肉,这山里不能再待下去了。”申屠刹从地上拿起一坛未拆分的酒,拔开塞子咕噜灌下一大口,衣领上沾着酒水,粗声命令道。
“可……我手里根本没有解药,我……”
“那日你带着我们弟兄几个去围攻官府的那些人,老子就觉得不妥,如今惹下麻烦你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把命赔给人家,别牵连我们屠神教的兄弟。”
申屠刹一语,柳叛剑、东郭木春等人附和道。
不容欧赤多说,东郭木春和柳叛剑挟着欧赤往山下走。
刚下山,正巧碰上江脂盟的。
柳叛剑把欧赤一推,道:“你们要找的人,屠神教的给你们送到了,其他事与我们无关。”
江脂盟的看一眼,迅速上前压住欧赤,为首的对柳叛剑抱拳道:“谢了。”
东郭木春抱了抱拳,临走时叹道:“真丢人。”
欧赤:“……”
……
客栈。
窗外风沙已停,整个天气下过几日的土,一切都灰蒙蒙的,窗栏上也落了厚厚的灰尘。
北晚坐在窗边,睁着空洞的眼睛,感受窗外久违的阳光。
她鼻底传来尘土的气息,抬手摸到窗栏边缘,一层灰尘沾手,她捻着手指,细数剩下的时辰。
这些日子,每当毒性发作她周身如火烧火烤一般,那毒似在吞噬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灼烧难耐。
起先是眼睛瞎了,如今阴黎青说她的指甲盖都成深红色的。
今日,老大夫说她毒已入骨,没救了。
北晚细想这些年来,为北家所做过桩桩件件的事情,还没办成什么像样的,如今自己便不行了。
若真的行的末路,她还有一样心愿未了。
可她不能与阴黎青说。
她想去一趟北山,看一看白三皇子口说所说满山的墓与碑。
她想死后回到他们身边。
“晚晚。”
彼时,秋诀已站在门处,看了北晚半晌。
不知她在想什么,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叫人看着心疼。
北晚闻言回过神,应了一声:“殿下。”
“困吗?我扶你去床上歇息。”秋诀问。
北晚摇头,面色苍白,唇上的毒素也艳的如抹了胭脂一般。
“不困。我不想睡着,睡着便什么都不知,再也醒不过来。”
这话叫秋诀心中窒息。
自打老大夫说北晚活不过三日后,她这两日半总共加起来也没睡几个时辰,多数的时候都是醒着。
“窗边风大,进来坐吧,我和你说会话。”
秋诀将果盆搁在桌上,向北晚走去。
他俯身抱起她,稳步朝床榻那边走。
北晚鼻底嗅到秋诀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她想为那日在漯新堡狠心说的话道歉,可她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