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岭县,挨着赤岭县的一个大县,人口有六十多万。
不过休岭县作为洛寒衣要保的县,不只是赋税免了,还把赤岭县暴力征收的粮食,物资运送前往了休岭县。
但是即便如此,休岭县还是有很多百姓受灾比较严重,县城里面还好,但是那些偏远的村子很难拿到郡府发放的救济物资。
无他,官字一张口,上面要吃,。
不过因为没有被暴力征粮,也没有赤岭县之前这么惨重,百姓还能勉强活下去。
休岭县到赤岭县的官道马路上,几辆马车行驶着,这马车,说是马车,反而有点类似囚车。
前面有几人骑着马儿,为首之人是个中年男子,身穿狐皮大衣,气息沉稳,双眸蕴含精光,一看就不是凡人,而是修行中人。
他们来自休岭县的休岭商会。
旁边一名骑马的青年道:“三叔,这赤岭县恐怕都已经成为了人间鬼蜮了,还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我们跑一趟?”
被称为三叔的男子名为朱宏昌,休岭商会的三把手,青年名为朱方。
朱宏昌淡淡道:“愚蠢,赤岭县在保留名单之外,如今最不值钱的是什么?”
朱方想了想,疑惑问:“土地?”
朱宏昌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算你还有点小聪明,是人口和土地。”
“赤岭县如今必然有大量空缺的土地,以及大量想要卖身活命的人口,而这些土地在这种时候必然非常廉价,包括想要卖身的百姓。
必然都会以极低的价格奔一条活路,我们商会就能以最廉价的价格兼并这些百姓手中的地契,甚至是他们自己本身的卖身契。”
“而雪灾终究有结束的那一天,到时候这些土地的价格,包括以极低价格购买的百姓们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原来如此,哈哈,那这次雪灾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件大好事啊。”朱方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朱宏昌抚摸胡须笑道:“危机也可能是财富的契机,你小子多学着点。”
叔侄两人说话间,车队也渐渐进入了赤岭县境内。
渐渐的,他们看见前面出现了一片片金黄小麦,风一吹过,那片金黄色的随动风儿卷起麦浪——
官道上的积雪被车轮碾出两道深沟,朱宏昌突然勒住缰绳。拍打狐裘领子沾着的雪粒簌簌落下。
“三叔?这——”朱方顺着长辈凝固的视线望去,喉结猛地滑动。
远处雪原上竟翻滚着金黄色的麦浪,二十多个农人正在齐腰深的麦田里挥镰,冻红的脸上映着丰收的喜悦。
有个扎红头绳的女娃坐在麦垛上,晃着脚丫啃着先填的黄瓜,咯吱咯吱的脆响修士听力隔着三十步都听得真切。
商队像被施了定身法。拉车的骡子不安地打着响鼻,喷出的白雾模糊了脖子上“休岭商会”的铜牌。
朱宏昌指甲掐进缰绳皮套——这场景比他在郡城见过的《瑞雪丰年图》更荒诞。
麦穗上凝结的冰晶折射着朝阳,在雪地里铺开无数碎钻般的光斑,晃得人眼眶发酸。
“见鬼了...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小麦丰收?”朱方震惊,下马背时差点崴脚。
他抓起把雪搓脸,又狠狠掐了把大腿。田埂边堆积的麦捆散发着新粮特有的清香,几只麻雀正在啄食散落的麦粒,完全无视近在咫尺的人类。
老农朱老四扛着扁担经过时,叔侄二人连忙上去。“老乡,这大冬天怎么会有丰收的麦子...”
朱宏昌的嗓音发颤,官话里混进了乡音。
农夫扁担两头挂着的竹筐里,麦粒竟有寻常两倍大,饱满得几乎要胀破麸皮。
“外乡来的?”朱老四抹了把胡须上的冰碴。他棉袄肘部打着补丁,脸色却比商队里吃细粮的伙计还红润。
见朱宏昌点头,旁边一个老汉突然挺直佝偻的腰板:“牧大人的仙粮,几天就能收一茬!”
麦田深处传来农妇清亮的山歌。
梳着大辫子的春妮挎着竹篮走来,篮里嫩绿的菠菜,黄瓜还带着霜花。
她拿起一根黄瓜给震惊的朱方:“你们是来做生意的吧?尝尝,比秋天的瓜儿还甜哩!”
青年接过下意识咀嚼,甘甜的汁水在齿间迸开——这比正常季节黄瓜还要好吃
“几天一茬,这不可能!”朱宏昌惊叫出声。
他夺过农夫镰刀割下一丛麦穗,指尖传来的扎实触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捏碎掌心的麦子,形出不同寻常的乳白的粉末,这是达到成熟期的标志。
可哪家冬小麦能在寒冬腊月抽穗?又怎会有人顶着零下十几度在户外收割?
扁担咚地杵进冻土。朱老四掰着树皮似的手指:“头茬仙粮是初三种的,初八收的,眼下这茬...”
他踢了踢田垄边的冰壳:“是第四轮了,这都生长满了,以往最初的几天就能成熟,这一波用了半个月。”
老汉骄傲说道:“牧大人用仙术点化的种子,县里百来个村子都在种。”
商队众人面面相觑。朱宏昌突然想起什么,箭步冲向道旁堆着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