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想杀你,刚才就不会救你。”宗意将刀往桌子一插,刀柄被震晃个不停,映着月光和油灯的光亮有些晃眼,“生花,说实话,你和那个黑面具侍卫去刘老汉的家里偷走了什么?那个侍卫到底是什么人,他是什么时候才跟在楚怜身边的?你又是什么时候成了楚怜的内应?”
生花犹豫片刻,觑着宗意的脸色开口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将你们说的话告知给墨王身边的护卫,至于他们想找什么我一概不知。”
宗意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拍在了生花的脸上:“看清楚了,刘老汉家中床铺的被角上有你的脚印,自己拿下来比对一下看看,别说我诬赖你!”
生花脸色难看地抓下那截布角说道:“他们要找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就走了。家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是因为我原封不动地复原了家里的模样,我自小便记性好,也是因此,墨王才会允许我过去。这脚印是我收拾床铺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我左脚有些跛,踩在地上会压住右脚,就容易留脚印……”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墨王的人,但始终在胡月城里做活,并未见过墨王。直到前些时日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告知需要我偷听公主都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我个子矮还瘦小,钻进角落里没人能看得见,所以才在后花园听到了你和公主说要去刘老汉的家里寻找东西……”
“那个侍卫是谁我并不知晓,前几日是我第一次见到墨王,他身边跟了什么人哪里是我能认出来的?不过,那个侍卫真的很奇怪,从来没说过话,只是偶尔会跑去阁楼里站着,喏,就是那边,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北边,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墨王喊他,他才回去。”
宗意走到窗边望去,墨王所住附近确实有个阁楼,但那个阁楼极其偏僻,四周俱是高台,基本看不到什么风景……
“驸马,别杀我,我真的都说了,您饶了我吧。”生花抱着肩膀,她在地上躺了很久,身体都冻僵了,又被宗意狠狠地吓了一遭,现在神魂不定,生怕走个神就被杀了。宗意看着她,像是透过她看见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的宗霓也是这般弱小无助地蜷缩在墙角,每天祈祷着她能来救她……
宗意摇了摇头,奇怪,她刚才在想什么?
生花胆战心惊,刚想着驸马是不是疯了,想哭又不敢哭,委屈地蓄着一包眼泪看着她。宗意无奈地撇撇嘴:“站起来吧。从今天开始,你去公主身边伺候吧。”
生花砰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给宗意磕头:“驸马,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让公主杀了我,别杀了我……”
宗意无语,干脆伸手将生花提了起来:“想什么呢?杀你还用得着公主出手吗?楚怜已经知道我救你的事了,现在唯有留在流裳身边才能保你一命,你若还留在后厨,不是等着楚怜派人杀你吗?”
生花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又怯生生地道谢,缠地宗意头疼不已,正巧清露过来问安,便让清露将生花提走了。临走之前,生花抹了一把眼泪诚恳地说:“驸马,您声音都变了,是有些受寒了吧,奴婢一会儿给你煮点药,管保吃下去就好。”
清露:“噗嗤……”
宗意:“……”
……我这是本音!大惊小怪,没见过女扮男装啊!
生花走后,宗意无需留在后厨,她抬头看了看那座阁楼,下意识地便向那边走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阁楼上了。这里确实破旧不堪,随便转一圈便能将四周一览无余,但奈何视角狭窄,能看到的东西着实有限。
她检查了四周,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忽然福至心灵地走到一个角落向北边望去,正巧看见清露在卧房前点亮一盏灯,挂在了门边。这是大苍的习俗,入夜时分在门口挂一盏明灯,为徘徊在深夜中的幽魂指引方向,避免他们侵扰无辜人。
清露点完灯便离开了那里,宗意看着看着,无知无觉地摸了一把脸,她忽然落下泪来。
那是她住的地方,侍卫一直站在这里看着她,无论是与她战斗,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都在看着她。
宗意站在避光的角落,抱着肩膀倚靠着窗棱,她也不知她在等什么,但很多疑问总要有答案。不知道等了多久,阁楼外的光渐渐亮起,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年久失修的楼梯被踩后发出难听的呻/吟声,那人脚步极快,几步便到了顶层,暴露在光亮下的是一个漆黑的面具。
他向着每天都站的角落走去,轻轻地推开窗子,忽然一顿,窗框上留下了一个手印,很小,绝不会是他的。
“果然是你。”
侍卫霍然转身,见到宗意的那一刻竟然没摸出短剑,他一抬身子,从窗子里逃走了!
宗意拔腿便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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