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秋诀颔首,转身往另一侧宫道走去,看方向应是贤妃的彰茂宫。
就在皇帝秘密处死贤妃的这个晚上,彰茂宫的宫人被打发到各个宫苑,做粗笨杂活。
对外,贤妃是重疾而亡。
可渐渐地,有人传言道,那日陆昭仪去了一趟长秋殿,深夜才从殿中出来,身边没带任何丫头,当晚贤妃便没了。
话里话外,意思极其明显。
秋诀便着星屠拿着碎银子分别到这些宫苑去看望贤妃从前的旧属。
意外之下,还真有所获。
陆昭仪,果真有你的一份。
秋诀站在远竹宫外瞧着大门紧闭的宫门,心中已有打算。
当初皇后被贤妃与陆昭仪联合所害,陆昭仪又懂些药理,那一碗碗安胎汤,便是陆昭仪亲手端到皇后江黛兰手中。
“别看陆昭仪平日里不吭不响,其实一肚子坏水,害皇后娘娘的点子便是陆昭仪出的!”贤妃宫中从前的老嬷嬷声嘶力竭道。
秋诀冷声问:“我要如何证实你说的,便是真的?
”
“还请殿下走近一些,奴婢还告诉您。”
秋诀听言走近。
老嬷嬷忽地拔出发髻上的老银簪子,猛地插进自己的脖颈,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奴婢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老嬷嬷话毕便倒地抽搐起来。
秋诀退后几步,可白衣上还是溅上了老嬷嬷的血,像是冬日里盛开的一束红梅。
他眼眸里映着老嬷嬷的血,眸子深沉。
…
三皇子秋绛自缢贤妃被秘密处死后,秋世宗深受打击。
这些年皇子长大,他愈发觉得自己孤独,不知该信
任谁,不知谁是对他真心,谁是对他假意,又是谁在谋求算计他。
有时他恨不能将这些欺瞒他,做错事的人全部处死,一了心头之恨,可有时,他又怕,处死这些人,他身边就真的没什么亲近之人了。
秋世宗之前告诉喜乐要好好考虑的事情,如今他考虑清楚了。
他很怕五皇子秋玏耐不住被囚禁一生的孤苦与寂寞也上吊自缢,便下旨将五皇子秋玏逐出京瑜城,镇守边北烟定城。
但他又怕,秋玏与祈国勾结谋逆造反,这几日秋世宗辗转难眠,思来想去,便将秋玏最在意的敬妃留在宫内作为人质。
人人都道秋玏孝顺母妃,如今有了牵绊,他自然不
敢轻举妄动。
…
开了春,万物复苏。
春雨一场接着一场的下,仿佛要将京瑜城的血腥味儿洗刷干净似得。
宫中青石地上被雨水冲刷的青绿透亮,天地之间一片洁净。
北晚坐在夕兮江的船上饮茶观景。
昨夜她睡在船上,今晨起来,便瞧见雨水冲刷过的天地,清朗透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与泥土的香味,小雨淅沥未停,水面溅起点点涟漪,远处芦苇荡与山色中浮起一片彩云,瑰丽无比。
她煮了一杯浓茶,与一壶烈酒。
望江饮酒,望日饮茶。
三皇子秋绛与贤妃彻底倒台,乔府因欺君之罪一夜之间被查封,府中家丁丫鬟散尽,其余人被流放边北。
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但心底并不轻松。
父亲,折磨你十年的人,如今女儿终将他送去了黄泉。
虽不能换您回来,不解心头之恨,但这是女儿唯一能为您做的事了。
终有一日,北门之誉会重返江湖。
这一年北晚二十一岁,已在疆壁国待了十年,复仇之路走了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