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跟随许展的几个太医一同向贤妃行礼告退。
贤妃坐在垂帘后,看着帘内的秋绛,单手扶额,多年来的心血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被毁于一旦。
绝不能。
“娘娘夜深了,奴婢服侍您梳洗,入睡吧。”宫女进来低声劝道。
贤妃冷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亲自守着三殿下,三殿下没醒,本宫哪能睡得着?”
“娘娘,当心身子。”
“退下吧。”
宫女不再多言,便躬身告退。
秋绛躺在床榻上做了一个沉而长的梦。
梦中光怪陆离,他身上穿着蟒袍,一路奔跑,从光亮的开阔的地方,跑着跑着便来到了阴冷潮湿的牢狱。
两边关押着被朝廷囚禁着的要犯,他们穿着灰白的囚服,双手似骷髅一般的从牢狱的缝隙中伸出,去触摸他。
秋绛吓得失声尖叫。
他用尽全力往前跑去,路的尽头竟是牢狱的护栏。
秋绛回头,身后穿着灰白囚服的人正慢慢地接近他,他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喊道:“三皇子还我女儿性命!”
那些穿着囚服的囚犯渐渐将他包围,任他怎么喊叫,怎么逃脱,都无济于事,他们骷髅似得捂着他的口鼻,按着他的头颅,让他难以喘息,将他渐渐吞没。
“不要!”秋绛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贤妃在珠帘外,本撑着头颅,东倒西歪的打着瞌睡,忽地被帘内的惊叫声吓醒。
“绛儿。”贤妃起身,提裙,撩开珠帘进去查看。
秋绛坐在床榻上,满头是汗,目光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眼下一片淤青,神情倦怠。
“绛儿。”贤妃坐在床榻边,抬手扶上秋绛的脊背,轻声唤道。
“母妃…完了,一切都完了!”秋绛哭腔喊道:“您为儿子多年来所打造的一切都完了。”
“不会的。”贤妃揽着秋绛,安慰道:“本宫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一分一毫,不会的。”
“如若那些案子被他们查得水落石出,我还怎么面对那些老臣,怎么面对父皇和黎民百姓,日后我便会成为他们饭后谈资的笑话,与其这样,儿子情愿去死。”
谈及“死”字,贤妃眸子一凛,呵斥道:“不许浑说!”
“母妃,救救儿子,救救儿子吧,儿子该怎么办?”秋绛慌忙拉住贤妃的手臂,身子在发抖。
“你慌什么。”贤妃反手抓住秋绛,稳住他道:“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给本宫振作起来!”
“母妃,宋允席当堂问儿臣,那么多大臣都瞧见了,父皇也瞧见了,他说那些孩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害,你说,即便儿子抵死不认,他们会不会多想…母妃,儿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秋绛双手抱头,揪着自己的头发,泪意涌上,懊恼、悔恨,惊恐、慌乱,他只想找个地方将自己彻底关闭起来,等风波平息,等人们遗忘。
可人们怎么会遗忘,看到他,定会想起那些不堪,他饱读诗书,才智过人,自诩正人君子,又十分注重朝臣百姓对他的评价与看法,今后他有何脸面见人。
贤妃看着秋绛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那股劲涌上心头,她欲要开口。
“娘娘,皇上来了。”宫女急匆匆的从外跑来,通传道。
贤妃迅速起身道:“皇上来,瞧见你醒了,势必要问你一些问题,你若想继续做你的三皇子
就闭眼装睡,剩下的交给本宫。”
贤妃一语毕,撩开珠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