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道:“所以你就早就清楚,那假公文就是做给他们看的,以龙头铡虎头铡以示警告?”
秋诀摇头:“起初我只怀疑禹翊伯联合当地官员贪污了此次赈灾的钱款和粮食,没想到这贪污一风早已在囡州城刮了多年。”
“那……”北晚话音刚起,外头突地有人大喊:“着火了!档账房着火了!”
北晚眸子一紧。
秋诀将桌案上的两本账簿拿起揣在怀里,起身拉着北晚往门口跑。
北晚秋诀还未跑到门口,火势一起,瞬间连着几排木架、书本、垂帘、地上堆的木屑、上头的房梁等燃了起来,阻断他们的去路。
“怎么……”北晚皱着眉,抬袖挡在脸前,火势不可能一瞬间烧的这么大,而且进来的时候地上分明没有这些木屑,她忽地明白:“方才我闻到的酒味便是门口窗口这边书架上的。”
秋诀眸子一暗,是禹翊伯和司马敬早就备好的。
“跟我来。”他声音极沉道。
火势蔓延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很多。
北晚和秋诀快速在档账房搜索水源或者毛巾毯子一类的东西,可一圈转来下来,无一所获。
北晚飞快去找其他出路,凡是带门带窗的位置全部烧了起来,她被这火逼的后退几步,根本没有出路可逃。
火燃烧着木架与纸质的书本,噼里啪啦的响着,秋诀解下身上的披风去拍燃到跟前的火焰,白袍拍了几下并没有扑灭多少火焰,火星子纷飞,反而愈燃愈烈。
北晚被烟呛得咳嗽几声。
秋诀说:“用衣袖捂住口鼻!”
他拿着披风一下又一下拍打眼前的燃着的书本木架,试图用披风拍灭火焰,造出一条出路。
北晚热的心口发闷,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迅速脱掉外面那层黑袍,扯下袖口上的两条长布,一块递给秋诀,另一块留给自己挡在口鼻上系成一个结。
她转过身,看着两边逼近的火势,一排排的书架燃烧成一堵巨型的火墙连带着房梁地板都烧着,堵住他们所有的去路,室内温度逐渐升高,肆意燃烧的火焰似要吞噬一切才肯罢休。
北晚后退一步,靠紧了秋诀,手心里满是热汗。
两人被围困在火势中央,进退不得。
一霎,秋诀牵住北晚的手,用力握了握。
北晚睁了睁眼睛,转头看他。
秋诀眼眸深邃,语气坚定道:“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北晚点头,那一刻,心底是无比信任他,且坚信不疑。
“把你的硬鞭给我。”
秋诀接过北晚手中的硬鞭,他拿起方才撕完剩下的黑袍,抬手覆在北晚头上,包好,又将方才拍打火焰烧了一半的白袍披风盖在黑袍上,露出一方清澈水灵的眼睛,其他地方包裹的严严实实。
北晚看着他。
秋诀勾唇一笑,打趣道:“姑娘的脸金贵,可不能被烧伤,否则日后如何嫁人。”
北晚怔楞片刻,心底微动。
秋诀转过头,牵着她朝前走,一脚踹开挡在面前摇摇欲坠的木架,抬鞭一抽,将面前的杂物拨开,一连又踹倒了好几个木架,门外依稀能听到“救火”二字,却不见外面的人有何动静,屋内依旧火光冲天。
她被捂地满头大汗,粗重地喘息,只听得见耳边倒下的的重物,眼前被烟熏火燎弄地眼泪直流,她机械的跟着他的脚步,一步步向前。
北晚用力的闭上眼,再睁眼,北山满山大火再现,一切化作了虚无,山上哭喊厮杀声再次钻进自己的耳朵,如万马奔腾,山崩地裂那般。
她虚无的迈着步子,秋诀将她的手牵紧,牢牢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