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诀。”她喊了一声,没反应。
“秋诀。”她起身推了推他,还是没反应。
北晚环视四周,放眼望去,深坑里死尸成堆,惨白的面孔,铁青的面孔,被虫子老鼠豺狼等动物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七倒八歪的堆放着,恶臭熏天。
她眉心轻蹙,身子不由地往后一缩,手摸上一只冰凉硌手的东西,还有一丝滑腻。
她回头看,手下摁着的是一只枯瘦的手,那手只剩一层薄皮包着骨头,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灰色的脏物,像是从地狱里伸出的一只鬼爪。
北晚忙收回手,起身,放眼望去,深坑里堆积的全是尸体,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还有一具具白骨森森的骷髅骨头,堆成一座又一座的小山,荒凉诡异的阴气逼人。
她脚跟发软,当即蹲下去喊秋诀。
“醒醒。”北晚推着他的肩膀,唤道:“秋诀。”
“秋诀……醒醒。”
秋诀昏昏沉沉的,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他极力的想睁开眼,眼前却似蒙着一块黑布,让他什么都看不清。
“秋诀,起来我们走了。”
秋诀曲了曲手指,抬了抬手,竟抓到了北晚的手,手背纤小而细腻,手心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触感真实极了。
那只手拉着他,拽着他,迫使他睁开眼,清醒过来。
北晚本能的想抽回手,转念想到在她跌下深坑的一瞬,秋诀抓住她的手,随她一起掉了进来,她被护的没伤分毫,秋诀应是伤到了。
少顷,秋诀缓缓睁开眼,看到北晚守在他旁边,他心安了安,要动时,发现他的手中攥着北晚的手。
“你醒了?”北晚不动声色的将手抽走,问:“可是伤到哪了?”
秋诀胳膊肘一撑,坐起来,晃了晃头,应道:“还好。”
他又问:“我们在哪?”
“尸堆里。”
“尸堆?”
秋诀回头去看,心头不由地一怔。
这坑里得多少人啊,即便囡州城是雪灾重地,一个灾难也不会饿死这么多人。
他怔楞地看着,跌撞起身,踉跄几步,看到脚下一个死掉的婴儿,应该是刚出生不久,头发都还未长出来,紧闭着双眼,手紧紧攥着,双腿蜷在一起,手掌大的脸只剩骨头撑着,身子瘦而小,大抵是没奶吃饿死的。
北晚跟着他。
他又走了几步,看到一只老鼠正在啃食一个姑娘的脸蛋,左半边脸已啃的不见眼珠和颧骨的皮肉,鼻子也少了半块。
那老鼠竟不怕人,抬起头和秋诀对视了一眼,继而啃食尸骨。
北晚胃里一阵翻滚,她别开眼,去看将要亮的天色。
秋诀踩着尸堆,走了几步,又见一个枯瘦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衣不蔽体的蜷缩在一起,睁着眼,眼里尽是绝望。
秋诀心下一片悲凉。
他攥紧手,自言自语道:“这些百姓,躲过了天灾,却没躲过**。”
北晚心头一紧,难受遍布整个心脏,闷地她喘不上气,秋诀的那句话却一直回荡在她心头。
“躲过了天灾,却没躲过**。”
北晚抿紧唇,杀千刀的户部侍郎禹翊伯、囡州知府司马敬,我定将你们的头割下来,祭奠这尸坑里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