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鸡鸣的时候,天还完全没有亮。
游天祭觉得这个时间应该算半夜。但是没办法,为了比荣余早到几个时辰,就算是半夜,他也得爬起来赶路了。
游天祭悄悄地洗漱,然后提起行李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游天祭起床的时候,荣余就已经醒了。但是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并没有起来。
如果荣余处于游天祭的位置,那么荣余昨晚进屋收拾完行礼就该走了,而且还得从窗户跳出去离开客栈。
像游天祭这样睡到凌晨,再大摇大摆地走楼梯,真的不是故意告诉荣余他离开的时间吗?
窗户外响起马的响鼻声。
荣余下了床,站在窗前向下看,便看见游天祭牵着一匹红马从马厩中出来,然后游天祭还站在楼下朝荣余所在的窗户这里望了一眼。
然而尽管荣余就大大方方地站在窗户后面,但是游天祭什么都没有看见。
所以这小孩望这一眼有什么意义呢?
荣余觉得游天祭好蠢,蠢得不忍直视。
这就是从小就在家人的保护下长大的小孩吗?
等到游天祭磨磨蹭蹭地离开了客栈后,荣余便又回床上去睡回笼觉了。
是的,荣余的目的明摆着就是把蛇眼石送到游天祭手中。所以荣余大可以在天亮之后再去斩妖峰。
尽管荣余已经想象到了源教圣女怒火中烧地冲他砸东西的样子,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蛇眼石可以让小孩高兴的话,那么荣余便给他好了。
游天祭骑着马离开之后,沿着昨天在茶楼记住的路线一直往前走,终于在中午的时候走到了斩妖峰下的一个牧民的聚集地。
成群结对的帐篷外,羊群挤挤挨挨地挡住了红马的去路,一个牧民骑着马
过来,问游天祭要去哪里。
“我要上山,”游天祭回答他:“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看管一下我的马。”
牧民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个季节上山?雪山上的雪正在融化,这个时候很危险的。”
游天祭说:“没有办法,再晚就来不及了。”
毕竟圣器已经让法师界疯狂了,再晚一个时辰都可能让其他人捷足先登。
牧民又尽职尽责地劝了游天祭几句,最后还是没有让游天祭动摇。
最后牧民没有办法,只能说:“那好吧。如果你最后没有回来的话,你的马……”
“就送给你们了。”游天祭并没有觉得上山有多危险。
作为一个法师,游天祭面对危险的存活率是远高于普通人的。
把红马托付给牧民之后,游天祭便徒步朝雪山走去。
越靠近雪山,温度越低。
时近暮春,永宁城的公子小姐都穿上了丝绸制的衣衫。然而走到雪山下的游天祭,却从包裹中掏出一件狐裘裹上了。
前面说过了,游天祭怕冷,六七岁的冬天,他总是让荣余抱着自己才肯睡觉,没有荣余的日子里,热水袋是必不可少的物品。
裹着狐裘,怀里揣着火灵石,游天祭深吸一口气,便从山脚往山顶上攀爬。
正午时分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触目所及,到处都是冰凌在往下滴水,因而雪山上并不安静,“嘀嗒嘀嗒”的流水声悦耳动听。
花了两个时辰,游天祭终于爬到了半山腰。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金红色的晚霞铺满了西天,也给雪山的雪换了一个颜色。
白雪变成金屑。冰凌折射着夕阳的光,在阴影处幻化出一个个小小的彩虹。
游天祭爬了这么久,早就又热又累,将火灵石放回包裹,他站在山道上敞开了狐裘,喘着粗气。
休息了一会儿,游天祭便被冰凌下的彩虹吸引了目光。
如果他拿着一块冰凌,便可以想让彩虹出现在哪里,就可以让彩虹出现在哪里?游天祭想到这里,便准备付诸于行动。
他往四周看看,很快便找到了一块合适的冰凌。这是它出现的地方不太合适,正好在山道的边缘。
游天祭意识到山道的边缘可能有点危险,但是架不住他艺高人胆大,思考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朝边缘挪去。
直到游天祭够到那块冰凌,山道还是坚固稳定地支撑着他的重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游天祭放下心来,蹲在那里,伸出手去扳那块冰凌。
然而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游天祭还没有站起来,就听见了冰层断裂的声音。
他茫然地朝身后看去,一条巨大的裂缝出现在他背后。
要掉下去了吗?游天祭后知后觉地想着,朝山道下方看去,看到的是光滑的垂直山壁。
还没等游天祭想明白,他这个级别的法师掉下会不会死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一种失重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