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刚到医疗站,还没进门,就听见余教授的哭声。
大队顾问皱起了眉头,感觉余教授实在是文人脾气。这会儿哭有什么用啊,真要哭的话,当着领导的面哭,好歹拿点儿实在的好处回头。
他往屋子里头走,瞧见胡奶奶也在抹眼泪,更是头痛。
哎哟哟,平常多硬气的老太太,这会儿哭个什么劲呢?大家要看重点问题呀,要关心小秋的未来。
胡杨在边上一叠声地喊:“太好了,摘帽子了,我就说余教授早该摘帽子了。小秋妈妈也不是什么反格命分子,她是好人。”
屋子里头有两个穿着灰色列明装的中年人,其中一人搓着手,另一人戴着黑框眼镜。
听了胡杨的话,他们的表情有点儿尴尬:“事情多,余教授夫妻的问题又牵扯了这么多年,调查材料需要时间,所以才拖到了现在。其实我们一直在积极的工作,从去年开始,我们学校我们医院就有好几位同志获得了平反。这都得感谢我们伟大的党,感谢伟大的领袖啊。当初都是因为林飚反格命集团猖狂,制造了一堆冤假错案,我们正在积极地纠正,还忠诚的格命建设者清白。”
余教授跪坐在地上,寒冬腊月,他就这么跪坐着嚎啕痛哭。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高呼主席万岁,感谢英明伟大的领袖。这么多年的冤屈,家破人亡的悲剧,妻子惨死的凄凉,终于可以有个了结。
可是现在他哭得不能自已,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不能不想,这算不算是一桩交易。用小秋的健康与前途作为交换,换回了他与妻子政治身份得到承认。
屋子角落的床上坐着余秋,她
看着窗户外头轻盈坠落的雪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仿佛外界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
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试图安慰情绪激动的
三年前,张丽丽正好二八佳人,正是说亲的好时候,但是由于家中就这一个闺女。所以张家一直对外宣称要招赘!
但是除了养不起,孩子的人家,或者是娶不上媳妇儿的人家,才愿意去别人家入赘。一般人的正常人家都不会同意自己家儿子入赘女家。
张富农一点不着急,就连张家的族长都不能强迫他。谁让他的小舅子就在衙门呢。
张王氏更不用说了,自己生得闺女当然是自己疼了。
但是,三年前女儿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张富农别提多伤心了,赶紧托自己的小舅子在县里面查。毕竟r小舅子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多呀。比自己有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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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主任第一个跳出来鼓掌赞叹。然而此刻,谁都笑不出来。
好事来得太急太快,不由得大家不多想。谁忍心吃人血馒头?
另一位中年人看医疗站里头的气氛仍然没有活泼起来的意思,赶紧加了把火,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头掏出一封厚厚的信封推到余教授面前:“余教授,这是您爱人的抚恤金。对于您爱人的遭遇,我们交响乐团也非常痛心。逝者已去,希望生者能早日获得宽解。”
余教授没有伸手,那个信封瞧着很厚实,然而就是一个小小的信封,仿佛就能买走她妻子的一条生命。
他伸不了这个手,就像小秋说的那样,他没有资格原谅,他没有资格替妻子原谅。
对,小秋,他还要照顾小秋。
这个无辜的女孩儿,不应该来到这个时代的,不应该承受这些非人的遭遇。
他要好好照顾小秋,照顾这个替自己女儿承受不幸的姑娘。
余教授终于伸出了手,他在心中默念妻子的名字,对不起,是他没用,他拖累了妻子女儿,他现在还要拿妻子的命换回来的抚恤金。
中年男人就像是丢烫手山芋似的,赶紧将信封塞到了余教授的手中,生怕对方会反悔。
他慌慌张张地抬脚,匆匆忙忙地跟众人告辞,嘴里头念叨着:“还有几位同志家属等着平反的消息,我得赶紧将党中央的英明决定传递过去。”
戴黑框眼镜的男人也赶紧丢下个信封:“余教授,这是你这几年补发的工资。实在抱歉,现在才送到你手里。我也要走了,我这边也还有好几位同志家里人等着。”
余教授没有再伸手,就是抓住这两个人又有什么意义呢?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应该感激的,最起码他现在洗刷了清白,最起码他的妻子能够堂堂正正地竖一座墓碑。
两人跟被狗撵似的跑到医疗站门口,临头撞上剪着短发戴眼镜的女编辑。
她颇为惊讶地抬起眼睛,友好地冲两人点点头。这两人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慌不迭地夺门而出。
女编辑不明所以,只笑着跟屋里头的人打招呼:“哎呀,不好意思,贸贸然就上门打扰了。”
说着她从随身带的包里头拿出了一沓纸,“我这趟过来,是要签出版补充合同的。中央下了文件,以后要恢复正常的稿费制度。所有人出书,出版社都应该按照规定,足额发放稿费。”
屋子里头总算发出了嘈杂的声响,算是作为回应。
何东胜微微皱着眉头,追问女编辑:“您说的是小秋出的书吗?”
女编辑点点头:“没错,
余秋同志出版的几本书反响都很好,我们还要再加印。当然除了她编写的书之外,你们杨树湾撰写的农业生产小册子也是要发放稿费的。只不过现在国家困难,我们只能按照最低标准发放,根据印发的数量发放稿酬。”
护士精神一振,立刻喊出了声:“那小秋以后就有收入了。她能写书,她在我们疗养院也一直在写东西。我拿给林教授看过了,她写的东西都很有用,能出书的。”
女编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温和:“那余秋同志以后写的书也可以拿给我们出版社审核,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继续印刷销售。主席已经发出指示了,我们文艺工作要结合实际,多
三年前,张丽丽正好二八佳人,正是说亲的好时候,但是由于家中就这一个闺女。所以张家一直对外宣称要招赘!
但是除了养不起,孩子的人家,或者是娶不上媳妇儿的人家,才愿意去别人家入赘。一般人的正常人家都不会同意自己家儿子入赘女家。
张富农一点不着急,就连张家的族长都不能强迫他。谁让他的小舅子就在衙门呢。
张王氏更不用说了,自己生得闺女当然是自己疼了。
但是,三年前女儿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张富农别提多伤心了,赶紧托自己的小舅子在县里面查。毕竟r小舅子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多呀。比自己有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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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
廖主任站在医疗站门口,半晌才冒了一句:“主席到底是主席呀。”
谁说他老人家抓大放小,不管具体的事情的。瞧瞧现在,都具体到这份上了。乖乖,为了她一个人,有多少人得跟着沾光哦。
王同志在旁边看他:“你还要去京中讨说法不?”
廖主任挥挥手:“讨啥啊?你以为我想要什么?我不就是看着这姑娘可怜嘛。算啦,以后她有吃有喝不会冻死饿死就行。”
人呀,不认命不成啊。
廖主任意兴阑珊:“不去了,我又不是没去过京中,瞧什么热闹啊?”
大队书记却从外头匆匆走进来,闻声就招呼:“你得去,你跟东胜两个,赶紧的,收拾东西,省里头派人下来了,要陪你们上京。”
廖主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旋即怒气冲冲地瞪着王同志。真他妈不够意思,小报告打的也太快了吧。
他不过回家拿了趟东西,这小子居然就告起了黑状,还要押他们进京斩立决。妈的,这回他算是捅了天,估计都不用狗头铡,直接上虎头铡了。
廖主任哭丧着脸看余秋,开始现场托孤:“你呀,可得早点好起来。我把招娣跟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你多写几本书啊,我家妞妞儿还在吃奶呢,可能吃了。光招娣一个人的工资养不活”
余秋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外头的雪花,一动不动。
何东胜注视着她,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在京中火车站门口,她轻轻搔着自己的酥麻。
那是小秋最喜欢做的事,故意搔他的掌心。
窗外的雪还在下,窗前的看雪人始终没有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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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张丽丽正好二八佳人,正是说亲的好时候,但是由于家中就这一个闺女。所以张家一直对外宣称要招赘!
但是除了养不起,孩子的人家,或者是娶不上媳妇儿的人家,才愿意去别人家入赘。一般人的正常人家都不会同意自己家儿子入赘女家。
张富农一点不着急,就连张家的族长都不能强迫他。谁让他的小舅子就在衙门呢。
张王氏更不用说了,自己生得闺女当然是自己疼了。
但是,三年前女儿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张富农别提多伤心了,赶紧托自己的小舅子在县里面查。毕竟r小舅子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多呀。比自己有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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