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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桐子(三)(2 / 2)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完整的肉了,一双眼惊恐的瞪大,好似在寻找旅行袋外的光明。而她身上勉强能看出穿着内衣,是低俗暴露的蕾丝款。

她是谁?

齐如雾轻轻拿起书桌上唯一的物品: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多人合照,树枯了,应当是秋季照的。红大衣父女和一个男青年站在中间,四周是七八个年龄段参差不齐的小孩子。年纪大一点的有两个女生,一个好像在楼下见过,另一个便是死无全尸的这个女子。

他把照片从相框里取出,背面用圆珠笔写了一行字。

[二零一一 七五三紗織さんに感謝します 明美留]

“七五三……三五七节?”

三五七节是菊国的传统儿童节,每年这一天,家中有五岁男孩或三岁、七岁女孩的,为了祈愿孩子健康成长,会到神社或寺庙参拜。

照片中无人穿和服,但都喜气洋洋的,身处贫寒的破旧福利院仍能露出这般阳光笑容,他们的小日子一定过得很幸福。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鬼屋般的景象呢?

齐如雾小心地把相框放回桌子上,把相片放进口袋。

他突然发现,桌子上干净极了,一丝落灰也没有,好像有人不久前擦过桌子。他不确定的抬脚,榻榻米并不干净,缝隙里充盈着恶心的污垢与沉灰,至少半年无人清理了。

书桌抽屉藏着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脏兮兮的最里,有一张干净无比的信笺,齐如雾继续摸了摸,没找到信封类的东西。

说来也奇怪,也许是为了照顾华夏测试者,所有人的话听在齐如雾耳里都是华夏语,但书面的东西却是纯菊国语。相片背面的话很简单,他看得懂,这封信就必须交给聂驿看了。

——其他阵营若如果没有会菊国语的测试者,该怎么办呢?

齐如雾眯起眼睛看书桌旁的聂驿:是测试察觉后故意的吗?

聂驿说,这封信寄给一个叫“早田真子”的人,她毕业后去外地打工了。明美写信问工作待遇如何,说她快成年了,不想继续待在福利院了,要去投奔她。时间落款是2012年11月19日,三五七节后的第四天。

这封信没能寄出去。

“它想传达给我们什么?”齐如雾横竖得不出有用信息,“这个女生只字没提恩怨情仇,处处还在维护、感激福利院,我看不出矛盾冲突点。”

但线索,总有它存在的意义。

他反复又读了一遍,视线停顿在了第一句。

“真子,好久不见,一切还好吗?我提起了十二分的勇气给你写这封信。窗外雨很大,但我相信生活就如骤雨一样,一定会有停歇之日。”

在结尾,明美又写到:“想见你的心情迫切不已,还有一肚子的话想同你诉说,可我该去帮阿姨做晚饭了。雨还没停,但小了很多,一切不如意总会过去的吧。”

“雨?”齐如雾喃喃着记忆里小雄纤细如萍的嗓音,“每逢阴雨天雨夜,雾子大人就会从水井里爬出来,转抓淋雨不打伞的小孩子吃……难道她?!”

窗外骤然一声惊雷,电灯神经质的闪烁着,像神罚降临。

齐如雾忍不住捏紧了信纸。他突然觉得手感不对,廉价的信纸怎么摸起来厚如棉麻纸?

果然,用食指和拇指轻轻一碾,一张空白的纸,竟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齐如雾急忙拾起,那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只用小刀刻了数十个镂空小洞,奇怪极了。

……藏头诗

齐如雾试探着把白纸放在信纸上面,小洞竟全数精准的露出了字!

聂驿一字一句的翻译:“求求你,来救我。这里,有,鬼,我要死了……”

求救信?

未等齐如雾再读一遍信,一道缓缓地吱呀声自门外传来。在黯淡而冰冷的灯光下,那吱呀声犹如地狱缝隙在碎裂,漫不经心,又从容不迫的带来了死气与杀意。

齐如雾的手摸上腰间,聂驿右臂的口器早已饥渴难耐,二人屏息静候门外变故,门却迟迟没有开。

齐如雾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起,楼外的雨声消失了。

之所以说是“消失”而非“暂停”,是因整个小楼如同从地球上割裂封闭了出去,连屋檐滴水声都没有了。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静谧中,一个细微的歌声响起。

“用骨头、血肉、腿筋将她扎起,雾子大人在造玩具;

“用泥土、雨水、砖块将她塑性,雾子大人在教孩子;

“冬天也好秋天也好夏天也好春天也好全都阴雨绵绵,雾子大人在水井里看你……”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聂驿的口器咆哮着冲门咬去,崭新的不锈钢门被暴力撕扯下一块,钢铁被口器肆意的嚼的嘎吱作响,露出了楼梯里一片纯粹而静寂的黑。

唱歌的童音截然而止,随即爆发出一阵银铃般愉悦而恶意的笑声。

门被咬下露出外界的那一瞬,齐如雾发誓他绝对看到了黄连衣裙小女孩阴恻恻的脸,但待他大步冲过去,幻觉般的一瞥便消失了。

楼梯拐角处,传来一声迟疑的呼喊:“丽哥哥,鹰司哥哥,该睡午觉啦。”

是……小雄?

齐如雾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聂驿关灯。二人将破了个大口子的门挡在身后,不让小雄发现端倪。

小雄又说:“你们怎么在这儿呀,也想明美姐姐了吗?”

齐如雾和聂驿对视一眼,轻声道:“是的。明美姐姐去哪儿了呢?”

“纱织阿姨说她疯了。就像真子姐姐,英次哥哥一样疯了。”小雄难过地说,“原来找不到人收养是这么难过的事啊,我一定努力找到家庭收养我,不疯掉。”

真子、英次?

齐如雾感觉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线索。

“真子,你是说早田真子?”

“是的呀。”小雄抽抽鼻子,似乎有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吧,到了睡午觉的时间啦。”

齐如雾还想问你为什么不喊黄连衣裙小女孩去睡觉,便看到一张讥讽而冷漠的脸,出现在小雄身后。

身着明艳灿烂的向日葵黄连衣裙的小女孩,早已在一楼等他们了。

就像从没离开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