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枪打脑袋必然出血。”男人说。
“打一个正确的脑袋。”我说。
我不敢说的太多,万一男人并不和我们站在同一方呢?或者男人属于另一势力的人,根本还不知道2019年发生了什么。
“我想我还是需要一个完整的解释。”我说。
“路上说。”
“去哪里的路上,嗯?”张小芸翘起腿,眼神变得锋利了,就连平日里温柔的脸部线条也都变成了更为尖锐的形态,“我哪里也不会去,我在这还有要做的事情。”
“呃,是这样的。”我说,“我们都有要做的事情。”
男人不说话,眨了眨眼睛,用力的呼吸,仿佛在给老式汽车点火。张小芸对我连连递来几个眼神,动着脑袋,好几次以后我才明白她说我们该走了。我想,与其从男人那里得到回答,可能还是在这里就离开才更地道一些。但我并不觉得男人会让我们离开。
这难道是老王?
我没有任何根据,只是这个名字跳了出来。
“小芸姐!”这时候,李梦在门外喊了起来,“天行者!”
“还没好哇!快走!”她喊。
“是要走。”张小芸是看着男人说出这句话的,但想必她也清楚,我们绝无可能轻易从这里离开。她虽然这样说,身体却一动不动,仍旧坐在沙发上,“小梦,能再等会儿?”
“天行者!”她又叫我,“你也没看完呢?”
我看向门外,李梦正在门两侧的日光玻璃那里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她刚才去哪里了?多半是男人用什么办法把她支走了。我正要说什么,李梦的身影又不见了。
“不要误会。”男人说道,“我并非你们的敌人,换言之,这里不存在敌友之分,目前来说,我是你们的协力者,只有通过我,你们才能达成一些事情,在这里,这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尤其需要我。你们最好听从我的建议,回到正确的时间去。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绝不是一般人的人生中应该出现的,即为并不正确的事情。为了眼下的时间,我,还要你们都应该做正确的决定,那样必定将你们引领到正确之上。”
为什么男人如此在意正确与否呢?简直像爱莉一样。独有一套近乎病态的偏执精神系统。而男人比爱莉更令人无法忍受。爱莉可以说是渴望将事情讲的准确无误,精确到每一次断句,每一个标点符号,让事情经由她成为正确。而男人则是相反的,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装进麻布口袋里,系好了口,让你无从判断,只有相信其中裹着足量的正确性。
抛开这些都不谈,只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他并不属于很轻易就能博得什么人的信任的那一类人。
“相比你口口声声所说的正确,”我说,“你的话中确满是将要下雨以前的水雾那样的不确定。”
男人正要回答,他的脑袋,准确的说是靠近或者就在太阳穴正中的那个地方被人射穿了。一枚纺织机中来回穿梭的梭子那样高速的锥形物体从右向左精准而不动声色的剥夺了男人的存在。姑且称谓子弹好了,子弹离开了男人的脑袋以后瞬间分崩离析消失在了空气中。然而本应当由正确所构成的男人的脑袋却没有出血。他甚至还来不及做出痛苦的表情,眼睛睁着,嘴巴微微开启,脸上带着无机质的冷漠,那张嘴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了。尽管如此,这还是暴力性的场面,从我出生至今,我一次也没有机会目睹这般突发事件。我是幸运的,而从这一刻开始,这平稳的幸运将被打破。
“用枪打脑袋必然出血。”男人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