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2 / 2)

“那怎么现在我相信了呢?”

“因为你自己也是那样想的。”她说,“这里可是1999年,一个你得为自己的糟糕负责的年代。”

“蝴蝶效应嘛,想的浪漫些,可以说这是一个你能够随心所欲的规划你的未来的年代。”张小芸总能找到最现代派的说辞。

“前提是……”我正要说,李梦却抢白道,

“前提是你得有个未来能改?”她又踢我一脚,踩在我的肚子上,“要么说你这人不行呐,这么一句鬼话翻来覆去的说,给我讲道理的时候怎么头头是道,到了自己身上就什么都想不明白呢?”

“大家都是这样的。”我把她冷的像冰一样的小脚推到一边去,连滚打牌的去露台上吸烟了。

威士忌喝的有点多,一站起来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往外掉,我在往前走,那个倔强的影子偏要往右边,我只能顺应其意向着右边跌过去。这么来来回回,可算到了露台上,呼气声如马一样,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刺耳。李梦和张小芸不知在里面聊什么,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逐条逐条翻看恋人和我的聊天记录。这东西其实和时间旅行无甚差异,我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一下就回到了发消息那时候的自己。说不定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我的情感变得非常敏锐和躁动,种种样样的情绪敲击着我的颅骨,耳道里隆隆作响。

想我了吗?恋人问。

想啊。我回道。

骗人。恋人说。

不骗你,真的想。我说。

那怎么不找我呢?恋人问。

除了想你以外也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聊的事情。我说。

恋人再没有回话。

她应当在学校,而我在自家的店里坐着。天上有蓝白色条纹衫那样的云,时间流动异常缓慢,客观上相对静止的一个午后。我那时想的一定不是恋人,诚然,我深深的喜爱着她,现在我倒搞不明白了,我喜爱的究竟是她,还是我自己心里的一个概念?

倘若是后者,那我真的是无可救药的混账东西了。

我靠在椅子上,后脑勺顶着落地窗,头很沉似的,就快压断脖子了。液体流动的声音在我脑中不时的回响着。我对声音的判别也出现了误差。99年六月的一个深夜,海边的这座都市下了雨。

雨密集和浓厚,有奶油一般的质感,相对静止的雨夜。恋人好像就坐在我身边,她穿着黑色的睡袍,早上用卷发棒烫出来的发型乱糟糟的扣在脑袋上,拥有细腻纹理的肌肤在睡袍的下摆之间若隐若欣,脖颈线条优美如一跃而出的粉色海豚。

想我了吗?恋人看着远方问我。

那还用说?我在她的额头上吻下去,湿湿的带着水气。

骗人。

这次可真不骗你。我在心里说着,闭上眼睛,恋人又离开了。我有种预感,她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我连她是怎么走的都不知道。这并不公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