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我也给送走了好几辆。悄悄看了手机,从我找到她到现在,十六分钟,她的电话卡究竟有多少钱?不过倒是很令人怀念的场景,我也不着急,就那么再看一会儿也成。我上中学的时候,公共电话亭还没有撤市,校园里就有一台。且占据学校的黄金地段——图书馆门前的梧桐树旁边——那颗树听到的甜言蜜语恐怕比情感电台的主持人听到的还要多。我常常看见高年级的少男少女偷偷的把电话卡揣在袖筒里,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人,一边小心的把卡片插进电话机,屏气凝神的在放学以后的黄昏按下心上人的电话号码,也不敢聊太久,十分钟最多,而后心满意足的离开。给心爱的人打电话时,几乎人人都面如教堂玻璃上圣经故事中的天使一样。我想,我所需求的恋爱就是这种公共电话亭式的恋爱。我对恋人讲过这件事情,恋人说她读书的时代压根就没有公共电话亭的出场,人人都有手机,小学生时也不例外。她很难理解需要小心翼翼在放学过后躲到树下的电话亭里给恋爱对象打电话是何等境遇。我说,大概就像是不被道德谴责的偷情,激烈的彼此相爱,又默契的将感情压抑在心中,让人□□焚身的矜持。
又过了两三分钟,李梦的眼睛开始一直盯着我看,最后挂掉了电话。
“喂喂,真够可以啊,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请爱莉替我追踪你来着。”
“嚯!”她冷笑道,“没看出来那家伙有两下子。”
“向早点摊的店主打听的。”我说,“出来前怎么着也该说一下,担心啊!”
“你担心我?”
“比担心中国足球的命运还担心。”
“也就那么回事嘛!”
李梦说她很早就睡醒了,已经开始习惯在沙发上睡觉了。我说那种事情还是不要习惯为好。起来洗漱过后就四处溜达,到街市上吃了早饭,喝了冷饮,逗了一会儿野猫就开始给索罗队长打电话了。
“人家的电话号码知道?”
“那个自然。”李梦心情很好,昨天的那个她已经灰飞烟灭,头发也服帖了许多,乌黑像刷了漆,“没想到聊这么久,他说要给你和小芸姐安排迎新晚会。”
“第一次有新成员加入?”
“第一次有成员。”李梦冲我笑笑,口哨吹着《我亲爱的克莱门汀》,蹦蹦跳跳的走在路上,“这下满意了吧?总算能见到了。”
“是啊,可为什么非见他不可呢?”我说。
“喂,你这人——”
“非见不可。放心好了,一定不给你们添麻烦。他知道张小芸的事情?”
“当然知道,我们一起听过小芸姐的音乐会。大吃一惊啊,说没想到那样的人物也喜欢星球大战,果真是部好电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