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没有意见。”张小芸轻描淡写道,“孤独和空虚是治愈一切不可描述之创伤的万金良药。”
我表示费解,完全听不懂张小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接着说道,
“不管什么样的问题,在这两者面前都将变得不堪一击,小梦,你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住到世界末日那天都没问题,享受孤独吧。”
她说着便向门外走去,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追了上去。张小芸坐进驾驶室里,摇下车窗,烟叼在嘴里,给自己扎了个马尾辫,我蛮喜欢看女孩扎马尾辫这个动作的,应属于怪癖之一。
“抱歉,能在这陪着她?”她问我,“早上回来接你们。她的洗漱用品在后座。”
“能行?这地方可不适合久留,怕晚上被影子军团给拖进意识和比喻的世界里面去。”
“只一晚上,”她说,“我想你有办法克服比喻的袭扰,毕竟是写小说的。”
张小芸说吃喝都有,自便就好了。
“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摇头道,“我能做什么呢,十五岁的闹情绪的女孩……”
“完全能凭借一己之力毁灭地球的十五岁闹情绪女孩。”张小芸笑嘻嘻的按下汽车喇叭,说祝我好运便扬长而去。
还不是睡觉的时间,晚饭也一点也没吃,现在又摊上一声不吭的李梦。我收回之前说如果李梦把嘴巴闭紧就是美少女这一言论。与之相比,我还是更中意在说话的李梦,最起码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在仓库里翻箱倒柜,找出饼干和方便面,问李梦要不要吃点什么,李梦固执的把自己封闭在了真空玻璃罐里。我做什么对她而言都像是远古时代的事——她在几百亿光年以外的另一个时空。
可我肚子还是饿,烧热水泡了面,就着可乐和饼干随便吃了,而后坐在沙发上愣神。没事情可做,不想和爱莉聊天,那鬼东西!张小芸也没在这里留下什么可供人消遣的物什,只有乐器。我玩了会尤克里里和吉他,弹了披头士的《yesterday》和《norwegian wood》,李梦在途中踹了我好几次。
给她泡的面条软趴趴的如失了宠的老狗一样窝在杯面的桶里,无比哀愁的喘着热气。
比世界末日好不到哪里去,我又想起李梦说的这句话。
“还是不想谈谈?”我试探着问道,“这样赌气到什么时候呢?世界末日不成?”
李梦不出声,她沉默如梵蒂冈城中沉睡着的阿里阿德涅。
我束手无策,坐也坐不住,去外面吸烟了。
望着稀稀落落的星河,幻想着爱莉和她的飞船在二十三世纪的宇宙中漂浮的样子。
那一定是顽劣的人类所无法想象的永恒的绝望。
说回来,爱莉懂得什么是绝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