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煜冷眼旁观，若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他今日绝不会放过郑秀云。
现在，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母亲……”傅怀煜冷声道：“您若是闲着无事就在寿安堂烧香念佛静静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表妹的事自有舅舅管，我的事自己能做主，你就安生几天吧。”
他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也不管这话让老夫人有多难堪，袖子一甩拉长着脸就走了。
“侯爷！”上官氏叫住了他，傅怀煜停下脚步，回头。
上官氏眼中闪过愧疚、自责和祈求，看着他欲言又止：“妾身……”
傅怀煜静静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上官氏慌乱的摇头，正欲解释但傅怀煜已经走了，背影看起来那样决绝，仿佛要跟她恩断义绝一般。
“侯爷！”
上官氏手脚冰凉，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如一块巨石沉入水底，头脑一片空白。
她喃喃自语道：“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太害怕了……”
闹了半晌终究是两败俱伤，郑秀云不等老夫人排山倒海的开始责骂就催着下人收拾东西要回家。
老夫人气的半个身子都在抖，之前一直躲在院子里听消息的大夫人见实在躲不过，跑去寿安堂劝了这个劝那个，无奈还是打消不了郑秀云迫切离开的想法。
老夫人也看出她是个怂货，骂了两句烂泥扶不上墙就放她走了。
不过想起儿子对她说的那番话，老夫人又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要去地下找老侯爷。
对此傅怀煜嗤之以鼻，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这么些年她最看重的不是丈夫、儿子和孙子，她看重的只有她自己。
从前有祖母压着还好，现在她是侯府的老太君，便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讨好她围着她转。
稍有不顺心就大吵大闹，隔三差五闹着要死也没见她死。
傅怀煜都习惯了。
他坐在外院书房里随手拿了本书翻看，心里却总感觉梗着一块棉花似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瑞雪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不停的拿眼睛瞄跪在地上的丰年。
丰年沉声道：“侯爷，小人家里那个虽然是夫人的贴身侍女，但她从未跟小人提起过这件事，小人也是今天才知道夫人……”
他没敢说‘算计你’三个字。
傅怀煜面无表情仿佛一尊雕像坐在那里，丰年从小服侍他，所以傅怀煜也没有怀疑他跟今日的事有关。
若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掉以轻心，被最亲近的两个女人算计了。
“出去。”
丰年和瑞雪面面相觑，见傅怀煜浑身散发着冷意也顾不上请罪赶紧退了下去。
傅怀煜看着空旷寂静的书房有些难受，浓浓的孤独包围了他，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不知坐了多久，天已经全黑了，灯笼一盏盏被点起，温暖的光却驱不散傅怀煜心里的寒冰。
‘哐哐’，瑞雪敲响了门，“侯爷，彩鹮姑娘来了，说夫人做了一盅汤给您。”
傅怀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让她把汤放下。”
“是。”
门外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声，然后瑞雪端着汤进来，丰年把屋里的灯点上。
“爷，您都坐了一个时辰了，吃点东西吧。”
傅怀煜没有回答，而是吩咐道：“去把夏氏带来。”
瑞雪愣了一下，夏姨娘？
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恐怕这位夏姨娘今天要倒霉了。
“是，小人立刻就去。”
萱草坐在炕上拿出之前列好的单子给小雀看，“这些都是公中分配的，这二十两银子是夫人赏的，匣子里的首饰是太夫人赏的……”
“若我出了什么事，你替我求求夫人把首饰交给我舅舅，这二十两银子你拿着，当我提前给你准备的嫁妆。”
小雀听得落下泪来，抽抽搭搭道：“姨娘，或许事情没到那一步，是夫人交代你这么做的，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萱草抿唇笑了起来，目光温和的看着小雀：“傻丫头，我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别哭了，你跟了我也没落到什么好处，幸好你爹娘在，有什么事他们都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太夫人曾经说过，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将来你出府也好不出府也罢，少说话多做事，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最后一句话带着莫名的心酸。
“姨娘……”小雀哇哇大哭起来。
说起来她也只比小雀大两岁，却好像已经走过了几十年。
萱草拉着她的手微微叹气，却也满心羡慕，小雀还有未来，她却不一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