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不了……这段时间实验做得太多,休息休息吧。哦,上次餐馆的事,店面我选好了。爸,你抽个空去看看?”
忽然书房内沉默了,在外窥视不到任何人的表情。
“这事先搁置,我的研究还在进行。餐馆的事我不是不同意,你也长大了能有自己的选择,但我还是希望你继续研究‘梦像成像’,这毕竟是我的心血。”
沈诺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爸,我尊重你,不过我不想继续这个项目了。那位教授说得没有错,这是反人类、不合乎法律、道德约束的黑暗地带……”
“他这是在胡扯!他懂我们的技术吗?明白这其中的原理吗?他不知道我对人类的贡献有多大!我能解决很多无法解决的问题!”
沈教授发怒了,歇斯底里的吼叫。
沈诺没有反抗,低下头无奈地说:“好了,我知道了。爸,你还是早点睡吧。晚安。”
话落,他关上书房的门,转身走了。
苏橦从他紧锁的眉头里看出了疲惫与失落。原来他并不支持‘梦境成像’,就像当年苏橦的爸爸一样。
苏橦心里隐隐作痛,通过这场对话,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苏爸爸是法学教授,一直反对阿尔法公司“梦镜成像”项目,说这是对隐私权最大的讽刺。但苏橦的志愿与他的观念南辕北辙。
在念高中的时候,苏橦就想考上X大,与韩昱一起研究梦境成像技术,他相信这是生物史上一大进步,将来定能造福人类。
在填写志愿的时候,苏橦曾与爸爸商量,没想到苏橦爸爸大发雷霆,甚至为此与苏橦冷战,在苏橦最后的通话影像中,他依旧是张气呼呼的脸。
谁也没想到,苏家会起火,谁也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联络。如果时间能倒退,苏橦一定会与父亲道歉,遵照父亲的意思去考另外一所大学。可事实上苏橦考中X大,父子间的冷战进行很长一段时间。
父亲、母亲过世后苏橦失去生活的能力,是韩昱帮助他走出阴影,让他知道“梦镜成像”是能帮助到人类的。
苏橦决定遵照自己的意愿,好好从事“梦境成像”以此来证明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做到了,但是能与他分享喜悦的家人却不在了。这成了苏橦永远都过不去的心结。
想想沈诺何尝不是如此?他的心情一定很失落,很迷茫。
苏橦叹息,不由伸手想拍拍沈诺的肩膀给他鼓励。没想到他的手穿过了沈诺的身体。这只是个虚影,并非他的实体。
苏橦追了上去,但到二楼的楼梯口时他被一面看不见的墙挡住了。沈诺却很轻易地下楼,身影慢慢消失在长廊里。
23:05,与案发时间不符。沈诺回房睡觉了,但沈教授还是在书房里。
“咚咚咚……”底楼忽然传出急促的脚步声,有个人影窜上楼梯,十分惊恐地朝苏橦奔来。
苏橦下意识地侧身避让,这人影从他面前擦过,急急忙忙地钻进书房。
苏橦认出他是沈教授,是受了什么惊吓躲进书房。
沈诺的梦境顺序很混乱,这恰好也证明了他记忆的偏差。苏橦没办法替他纠正,只好顺着仅有的线索去找出答案。
苏橦推开了书房的门,这时,沈教授正昂着头,两手抓着脖子,痛苦地挣扎着。他的身后有团影子,几乎不成人形的影子。
苏橦无法阻止这场杀戮,因为这是梦境。他眼睁睁地看着沈教授被勒死,脖子上血肉模糊。
是谁干的?是沈诺吗?!
苏橦追踪着不成人形的影子,然而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沈诺从外边走了进来,手里挂着根很长的铁丝一步一步走向沈教授的尸体。
难道真的是他?!
虽然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这一时刻苏橦无疑是震惊的。他走到沈诺面前,妄图拦住他,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沈诺突然驻步,将铁丝套在他的脖子上。
“沈诺,你这在在做什么?!”
苏橦惊呆了,在沈诺收力之前,他及时缓神,挣扎开脖上的铁丝逃出书房。
沈诺就像个机器人,僵硬地转过身。他每走一步,脸上的皮肉就会掉下一块,慢慢地,整张脸都掉光了。
这不是沈诺!
苏橦心底里有个声音在提醒:这绝对不是沈诺!
苏橦下意识地逃跑了,他知道梦中的黑暗面已经找上门。恐惧、憎恶、难过……它们各自为营,都有强大的力量。
苏橦不想正面交锋,他直接从二楼楼梯口跳下去,一瞬间这栋房子扭曲变形,地板变成波浪,气势汹汹要将他吞噬。
这都是梦的防御机制,不知苏橦触发了什么,使得自己陷入被动危险之地。
“得尽快找到沈诺的本体,给他狠狠的两巴掌,让他看清我是谁!”苏橦咬牙切齿,一边埋怨一边跑。
这里应该还停留在梦境世界的第一层,不知真正的出口在哪里,另一方面苏橦还没进入第二层梦境的准备。
苏橦看了眼倒计时,现实世界只过去五分钟,他不能被困在这里,精神力会消耗得很快。
苏橦寻遍不着出口,不免有些焦急。他踏在波浪走廊上绞尽脑汁,忽然,有道灵光一闪而过,苏橦想到了个极妙的主意。
苏橦跃至半空,抱成一团儿,然后用精神力把自己幻化成了一个硕大的、雪白的……圆蘑菇。
沈诺对菌菇有执念,每顿饭里都能看到蘑菇的影子。他有时的零食就是脱水香菇,吧唧吧唧的可以嚼半天。所以苏橦很有自信,当自己幻化成蘑菇的样子,一定会赶走梦境的防御者。
果然,圆蘑菇落到地上之后,房间就恢复了原状,只是苏橦以这样的现象到处跑多少有点突兀,而且逃也逃不快。正当他想着对策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兴奋地说:“咦?有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