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张姨说了想法,她自然不大同意,但因为时离是时家的小姐,而且夫人王美光对时离住院一事颇多抱怨,不到两个星期,时离就出院了。
这次时家司机王叔并没有过来,听张姨说要带夫人去参加一个酒会,自然没有多余的车辆来接刚出院的时离。
时离早已习以为常,她在时家可有可无,哪能次次劳驾王叔来接她?
提着东西出了医院,她正打算打车回去,却见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医院门口,车玻璃降下来,里面的人探出头,冲她招招手。
时离一愣,张姨已经笑着走过去打招呼:“老李,你怎么来了?”
这老李是夜家的司机,难道……他也来了?
时离慌忙往后车座望去,由于后车窗镶着太阳膜,根本看不清车厢里的情况。
李叔已经推开车门下来,后备箱打开,他殷勤的接过张姨手里的行李。
“爵少太忙没过来,但知道时小姐今天要出院,所以派我来接你们。”李叔边把行李放好、盖上后备箱,边说道。
时离和张姨上了车,张姨一个劲儿的对李叔说谢谢。
时离过了好半晌,才问:“他是不是去参加酒会了?”
李叔系好安全带,把车开向柏油马路,往富人区翡翠园开去,他点点头,“是啊,和你姐一块去的,这个时候,怕是时夫人也在那。”
刚说完,整个车厢就安静下来。
李叔自觉有些失言,干干一笑,便闭上了嘴,专心开车。
时离垂着脑袋,心中的失落不能说没有,那种酸胀感她早就习惯了。被人忽略,被人遗忘,似乎才是她存在的意义。
张姨摸了摸她的脑袋,递过来一袋她喜欢吃的零食,让她打发时间。
“谢谢。”毕竟从市区开往郊区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时离吃着甜腻腻的零食,却食不知味,她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眼前渐渐浮现出酒会的盛景。
长这么大,作为时家的二小姐,她从未参加过任何酒会,就连自家公司的年终庆她都没去过。
每次看见妈妈和姐姐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个阔太,一个公主,二人手挽手出席舞会,而她只能偷偷的躲在门后,望着她们捻起裙裾上了车。
那种热闹的繁华,还有奢华的灯红酒绿,向来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眼中黯然,她微微一叹,闭上眼,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吧。
放在膝盖间的湖蓝色精美的纸盒里,有一块质地华贵的布料,就像人间至宝,被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有时候想舍弃一些东西,就像要把心中的一块肉狠狠的剜掉,明明很痛,却要对人微笑,装作毫不在意。
时离,打算这么做。
她那种愚蠢的、卑微的、不容于世的念头,在她选择去C大的时候,就该放弃了。
犹豫许久,时离终于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一串数字,等了约莫三十秒,才见有人接听。
“喂?”低沉磁性的声音。
时离浑身一僵,握着手机屏的五指猛然收紧,她嘴唇一抖,把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的开场白忘了个一干二净。
那头很嘈杂,有酒会的音乐还有人的私语,砰的关门声传来,把所有的杂音隔绝在外,周围静下来,时离听到了那头沉闷的呼吸声。
“时离?”他竟然叫出了这两个字。
时离怔愣了几秒,连忙说:“是我。”
“哦。”他淡淡应了声,“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儿,“我想谢谢你,谢谢你在那天雨夜救了我。”
“嗯。”他声音很淡,啪的一声,很清脆的声响,如果时离没记错,他一定在无人的角落,打开了那个金色镶银边的打火机,嘴里叼着烟,优雅的吐出一个个白色的烟圈。
“我想当面谢谢你,我们约个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时离一口气说出来,但心口像压了块秤砣,闷闷的难受。
如果他拒绝怎么办?
她又能说什么?
指尖一点点泛白,时离静待那头的答案。
“明天……”似在沉吟,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时姝娇柔的声音打破:“爵,你在干什么?我找了你很久了。”
时离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恨不得此刻就把电话挂断,双目划过惊恐,令她屏住了呼吸。
“一会儿把时间地址发给你,先挂了。”夜爵匆匆挂断了电话。
时离呆愣愣的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就这么枯坐着等了一会儿,不见有短信发过来,她不得不从书桌前站起来,找些事情打发无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