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求败眯起眼睛,轻轻摩挲着剑柄,声音低沉:“……你的意思是,让宋徽宗还是被金人抓去?”
秦桧嘴角微微一勾,轻轻点头:“不错。”
他眼底闪烁着精光,语调微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厉:“与其与整个大宋的权力结构为敌,不如顺势而为。我们扶植新的皇帝,在乱局之中稳住大宋的根基,之后,才有机会施展大计。”
独孤求败静静地看着秦桧,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他的手指轻轻扣了扣剑鞘,沉默许久,忽然淡笑道:“听起来,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秦桧看向他,目光深邃,缓缓道:“慕容公子,你信我吗?”
独孤求败轻轻挑眉,缓缓起身,目光深邃如寒潭。他轻轻一笑,嘴角扬起一丝锋锐的弧度。
“你我同是穿越者,思想上自然是高于这些古人的,我自是信你,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出手保下你一家。”他轻声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嗜血的锋锐,“但若你走错,我的剑——也不会饶你。”
秦桧微微一笑,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好,我答应你,一定让华夏文明继续传承下去,你也要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他端起茶盏,轻轻一饮而尽,夜风拂过,衣袍微微飘荡,眸中暗藏着无人可见的深谋远虑。
几个月以后,金兵开始攻打汴梁,和历史上的一样,依旧是一个骗子道士被派去守城门。
独孤求败骑在马上,负剑而立,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他们已经行至长江北岸,数万百姓拖家带口,步履蹒跚地沿着官道南行。火光在天际摇曳,那是汴梁燃烧的痕迹,城破的哀鸣隐隐回荡在耳畔,仿佛鬼哭狼嚎。
大军南撤,百姓流离,独孤求败虽未曾回头,但他知道,汴梁城中的血光,仍在燃烧。
他静静地听着那些士卒的汇报,言辞间皆是汴梁的惨状——
“金兵入城后,放火烧了大相国寺,屠了数万人……街头巷尾,满是尸体。”
“宋徽宗……已被俘,连带着那些妃嫔、公主,一同押往五国城。”
“百官无一抵抗,城门开后,他们争相投降。守城的道士……果然是个骗子,几乎是把城门主动送了出去。”
“金军在宫中洗劫了三天,连太庙里的历代皇帝牌位都被砸了。”
独孤求败静静地听着,眸色冷峻,一言不发。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收紧,掌心传来一丝冰冷的触感。他心里清楚,纵然他独孤求败再强,也无法改变这座城池的命运。面对百万大军,纵然一人可敌百人,千人,甚至万人,但当杀戮化作江海,终究不过是徒劳罢了。
他缓缓闭上眼,仿佛能透过黑暗,看到那座曾经繁华的都城,如今正被烈焰吞噬,曾经的锦绣繁华,如今不过是金铁交鸣下的废墟。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旁边的秦桧没有立刻回答,他端坐于马上,身上穿着一件灰色布袍,看上去与寻常文士无异。风吹乱了他的衣襟,他抬起头,与独孤求败对视。
二人沉默良久,最终秦桧轻轻叹了口气,嘴角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我都是蓝星穿越来的,难道还不知道,改革哪有不流血的?”
独孤求败的手指收紧,声音低沉:“可死了那么多百姓……我们原本可以……”
他的话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即便他们留在汴梁城,即便他独孤求败武功再高,甚至能以一己之力横扫金兵先锋,可又能如何?他杀得了十人,百人,可金兵数万铁骑,他能凭借一己之力杀尽所有人?他能挡得住历史滚滚向前的车轮?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心底某个角落泛起了一丝冰冷的无力感。
秦桧看着他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他轻轻拍了拍马背,语气平淡:“原本可以什么?你想拯救整个汴梁城?别开玩笑了,我们能救下这些南下的百姓,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极限了。更何况,我们知会了那么多人,真正愿意跟我们走的也只有这些人了,那些没走的,他们信你吗?”
对啊,这话倒是让独孤求败清醒了几分,按照秦桧的方案,他们的确派人挨家挨户的去知会了,金人即将攻城的消息,可愿意跟他们走的寥寥无几,或者说有识之士寥寥无几,大多人,不相信金兵能攻下汴梁,也不愿意放弃祖业。
他们觉得皇帝都在汴梁自己一个小老百姓还怕什么,毕竟谁会相信空口无凭的白话呢。
独孤求败沉默地看着前方,那些扶老携幼、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眼神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也带着对未来的迷茫。
他握紧了缰绳,指节泛白,许久才低声道:“可这些人,已经没了家。”
“至少他们还活着。”秦桧淡淡道,眼神深远,“
独孤求败的手指松了松,夜风吹动他的发丝,他望着远方江南的方向,久久无言。
夜色下,流民的队伍沿着官道缓缓前行,黑压压的一片,人声低微,疲惫不堪。篝火燃起微光,映照在每个人惊魂未定的脸上。
在这队伍的前方,一处废弃的驿站,独孤求败与秦桧面对面而立。
秦桧仍是那副儒雅的模样,披着一件素色的长袍,面色沉稳。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炬,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独孤求败则一身黑衣,长剑负于背后,目光冰冷如夜,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低沉:“我们的目的是阻止靖康之难,如今汴梁已破,宋徽宗被俘,南渡成了必然。如此一来,我们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怒意。
秦桧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慕容大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圣母心?”
他缓步走到一旁的石桌旁,随手拂去上面的灰尘,手指轻叩桌面,沉声道:“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赶紧南下,找到赵玖(赵构),扶植他登基。只要赵玖登基,我们就是第一功臣,届时,朝堂上下,谁能压过我们一头?”
他抬眼看向独孤求败,眼神深邃,声音一字一顿:“等我们掌握了权力,我们就能召集将领,北伐讨金。”
独孤求败冷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是想做第一功臣,还是为了天下的百姓?”
他缓缓走近秦桧,眼神冷厉,带着审视的意味。
秦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笑了笑,转身望向远方。
天色晦暗,前方的官道在夜色中蜿蜒而去,队伍里的百姓步履蹒跚,有的拄着拐杖,有的背着仅剩的家当,他们的脚步拖沓沉重,像是一群从烈火中挣扎出来的孤魂。
秦桧的目光在这些百姓身上停留片刻,方才收回视线,语气仍旧平静,却透着一丝锋利:“为了天下的百姓,也要先获得权力,否则我们用什么去为百姓?”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力量:“手无实权,一切不过空谈。”
独孤求败沉默了。
他看着秦桧,看着这个在史书上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奸臣,如今却在他眼前,说的义正言辞,若不是同为穿越者,独孤求败自然是不会信他,但如今,他也分辨不出眼前这人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毕竟他总觉得,想要拯救汴梁的百姓,还是有其他的办法,他觉得秦桧没有尽力。
秦桧迎上独孤求败的目光,嘴角微微一勾,眼神深邃,语气坚定:
“相信我,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