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方才说的县尉大人,你们这里的县尉大人莫非对你们都很好......”李玄机故意欲言又止。
火塘里的炭块啪地爆出火星。朱大牛脸色突然阴沉,沟壑纵横的脸在火光中明暗不定。
“提起以前的县尉狗官就来气!”老农突然啐了一口,吓得里屋的妇人手一抖,瓷碗碰出清脆声响。
李玄机指尖在袍袖下悄悄掐诀,血魔瞳术无声运转。透过朱大牛剧烈波动的精神力,他看到些许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
衙役踹开柴门的画面。穿官服的男人端坐太师椅,脚下跪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粮仓里发霉的麦堆旁,森森白骨从麻袋里支棱出来......
“老县尉那畜生和赵家勾结,强征俺们口粮!”
朱大牛拳头砸在膝盖上:“前年冬天,我侄女去县衙告状,第二天就在护城河里......”
老人声音突然哽住,抓起火钳狠狠捅向炭堆。
李玄机体内血魔法力沸腾起来。作为一个另类的变态血魔宗圣子,他见过太多人间惨剧,但每次听闻贪官污吏的恶行,仍会激起刻骨杀意。
尤其当对象是修士——仗着修为欺压凡人的修士,更该千刀万剐!
“去年今年更过分。”
朱大牛媳妇撩开布帘进来,放下两碗姜汤:“去县尉下令每亩地加征三斗剿匪粮,可咱们连土匪影子都没见过,而今年更是强行征粮,把家家户户的粮食都抢光了!”
妇人手指关节粗大,显然是常年劳作的痕迹,此刻也握得死死的。
“后来呢?”李玄机轻声问,啜饮姜汤掩饰眼中闪过的血色。汤里竟飘着些橙黄颗粒,尝着像是......南瓜籽?
朱大牛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李玄机后背窜起一丝凉意——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危险的预感。
“后来?”老农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后来那老畜生死了!说是被长生教杀了,可是我们老百姓心中都知道,是被牧大人给杀了。”
李玄机眯起眼睛,牧大人?牧长青?那个血魔宗情报里残暴不仁的赤岭县尉?
“您说的牧大人是......”
“牧长青牧青天啊!”
朱大牛媳妇突然插话,眼睛亮得像星星:“今年他带着杨氏武馆杀进赵家大宅,把赵擒虎家族那帮畜生全宰了!”
“现在县尉大人教俺们种仙粮,五天就能收一茬。”朱大牛指着窗外:“您来时看见那些油纸棚没?寒冬腊月能种夏天的菜哩!”
“本来我们都熬不过这个冬天,因为有了新县尉牧长青大人,家家户户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囤积了过冬的粮食,还有了冬天吃不到的蔬菜。”
李玄机突然起身走到上面窗户边。风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出村外连绵起伏的琥珀色大棚——那是成片的蔬菜大棚,在雪地上投下蜂巢般的几何阴影。
每个棚顶都竖着铁皮烟囱,此刻正袅袅冒着白气。
“那些烟囱是什么?......”
“那是蔬菜黄金屋,我们这么叫,也叫大棚,那烟囱是通地火龙。”
朱大牛也跟过来,满是老茧的手指点着远处:“县衙派工匠给每个村蔬菜黄金屋都修了地下火道,烧的是南山挖出来的石炭。”
老人声音骄傲:“我们牧大人会仙术,能让有毒的地火石变废为宝。”
“这这通地火龙提供热气,大棚里面和春天,里面的作物就能在雪天生长,牧大人自己花钱搭建这些蔬菜黄金屋,自己却只收两成的蔬菜,其余的都交给我们百姓,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的县尉这么好的官。”
李玄机微微眯起眼眸,心中都是怀疑,哪个修士那个当官的会浪费法力浪费钱财做对百姓这种事?即便在血魔宗,也只有豢养灵田的药堂弟子才会用法力去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