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亲泽笑道:“先生果然聪明,是,我们主要是看着你。不许你跑,不许你乱说话,更不许你想不开。”
和初自嘲一笑:“那看来我还是挺重要的。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难道你们还想看着我不成?”
“这苦差事,可要从我头上挪开了。”裴亲泽拿出一张黄色告示来,朗声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先生虽犯了重罪,本不该在大赦名单上,但你考核年年为优,所以……恭喜先生了。”
*
奔波了一个月,和初终于又站在了皇城脚下。他抬头看着那高大的城墙,只觉得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那城墙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他大哥做过守城将领,小时候,这城墙的砖,他可是一块块砖摸过的。
再回来,城墙依旧高大,不知是否还圈得住里面的富贵繁华?
“先生别下车。”好心捎他一段路的运粮商队的马夫提醒他,“进城诸多麻烦,先生跟着我们走,可免去盘问。”
和初再三感谢。
与他一起搭车的小伙子,是进京投亲来的,笑呵呵道:“与先生同行有半月,这一路上,净遇到好人了,几乎都不用走路。”
商队经常进京贩粮,守卫不过问了几句,又查了查粮袋,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
入了城,和初就同他们告辞,将身上仅剩的几文钱都塞给了马夫。他在北市街上慢吞吞地走着,一时回忆翻涌,不免伤感,一时又感叹自己幸运,又觉得人生还有希望。
一路走到家门口,抬头却发现府门牌匾已然换了,这府邸不再是他的家了。
“劳烦,请问原来住在这里的丰、哦,和府,搬到哪儿去了?”和初敲门问门房。
门房道:“是原来的丰原侯府吗?”
“是。”
“他家爵位被夺了后,这宅子不合规制,就卖了,听说他们一家搬去长春街那边住了。你是?”
和初赶忙道:“我是他们家的远亲,多谢这位小哥了。”
他转身往外走,正遇上这宅子的主人家回来,轿帘一掀,看了他一个侧脸。
“瞧刚才那个人,像不像是和世子?”
“没瞧见,不过他被发配边疆了,怎么可能回来?前年还可能些,如今,哈哈,这座皇城已经和他不沾边喽。”
“说的也是,不过一只流落在外的丧家犬罢了,提他也是晦气。”
*
长春街离宫门远,都到了皇城的西南角了,只有府中无人出仕,才会住到那一片去。
和初走到长春街,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借着灯笼的光一家家找过去,在长春街的尽头找到了和府。
他没来得及拍门,响亮的对骂声就在耳边炸开。他站在门边听了许久,这些以前厌烦不已的吵闹声,忽然亲切顺耳许多。
“二嫂,侯府早就没了,家也早就分清楚了,该你的你一分不少拿,现在天天来这儿打秋风,是什么意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来大哥家里讨碗饭吃,不过分吧。当年是分了家,不假,可分得公不公平,三妹你心里有数,凭什么大哥多拿?”
“大哥袭爵,又在朝为官,家业大半本就是他挣下的,他多拿自然公平。分家时,族中几个长老都过来主持过,你都不服。到底谁过来分这个家,你才能本本分分过你的日子?”
“谁?哈,和初那小子最忠厚老实,他要是来分,我就服。”
和初一把将大门推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步走入:“见过姑母,见过二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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