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干了的花液在贤妃半月的指甲上染得霎时好看,但以常理来说便是十个手指头都染满凤仙花液,也不应当会有这般浓的味道才对。
照渊见谕凌还皱着眉头,是没想到小狐狸这般敏锐,他方才把剩下的红色凤仙花液都泼到了袖上,所以才好似有血渗出,不然他可来不及再割破一回胳膊。
碧眸低垂,正想着找个由头转移谕凌的注意力,就看到谕凌是沉着脸,靠近他,小声说。
“贤妃,你是不是还染了脚指头。”
“......”
照渊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回答“对,我是染了脚指头”,还是对他说“不,我只是把凤仙花液都泼在了衣袖上”
谕凌见他久久不答,猜想他可能是害羞了,很是体贴的没有再问,就见龙銮已经慢慢停下,是太医院到了。
他又扶着照渊下来,因早已有人通传,所以专治外伤的太医是已候在了正院之内。
“皇上先在这里歇息着,微臣带贤妃娘娘进内医治。”那太医见谕凌还想跟着他们进去,连忙带着笑来拦下了。
“皇上放心,臣妾无甚大碍,您就先在外头等臣妾一会吧。”照渊地温声朝谕凌道。
听他们都这么说,还不是很放心的谕凌也只好被太医院院首带去了旁侧的院子里歇息。可一进院中,就看到一桌子上满满当当放着的糕点。
“秦院首,你们太医院改行了?”谕凌是差点以为自己进了御膳房。
就听秦院首感动地说道“臣日日在这里备着糕点,就是为了等陛下您来呀。”
这话乍一听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但实际上...你们太医院等朕来是要做甚么!谕凌,害怕!
而这边,照渊跟着那位老太医进了内室,木门一关,便将外头的声响都彻底隔绝开来。
照渊直接在前面把那粉紫的外衫脱去,露出实际上半点事儿都没有、只被凤仙花液染红一些的手臂来,像是完全不担心那老太医会发现什么。
老太医非但眼睛都没敢往上瞟一眼,还毕恭毕敬地朝前头的人弯了弯身子,说道“主上,许久不见了。”
照渊自己把医盒里的绷带拿起来,胡乱地在胳膊上绕了几圈,确保是裹得严实了,才转身看向那低着头的人,回道“我竟没想到大长老会让你来。”
“事实上大长老确实没想让我来。”他答道,“大长老最属意的,还是佛什罗。”
“呵。”听到佛什罗这个名字,照渊是冷笑一声,端是妖冶的脸上都不禁多了几分寒意。
装成老太医的人在照渊面前把脸上的面皮撕开,面皮之下,是一张完全没有五官的脸。
若是被旁人看到这么一张脸,定然是只剩得害怕。因着那眼睛处只空荡的两个黑洞,鼻子、嘴巴都宛若被最锋利的剑刃一一削去,只剩一张脸还放在这里。
魔严宗的无脸神医,云祀。生性残忍,以剖人为乐,以解肢作趣,杀的人比他救的人还要多。可偏偏就是如此狠心薄情的人,在照渊面前都不得低下头。
“我将佛什罗的命牌藏在魍魉谷里,大长老便不敢让他先来。”那张失去嘴唇的脸兀自开合着,吐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只是大长老让我来提醒您,莫要忘了正事,若这一年中,您还不能把霖寒钟拿回宗门,那么佛什罗就会亲自来接替您的位子,而您就要回宗门去。”
“在这里,我会竭力帮助您。”云祀继续说,“只希望您不要坠入情道太深。”
说完,那空洞的眼眶就直直地望住照渊,似乎能看清楚照渊的一切所思所想。
“我明白。”照渊将外衫再度披上,碧眸回望过去,掠过一丝冷意。
他不会让佛什罗来到瑞朝,否则以他那不择手段的性子,任何事物都不过是他拿来利用的棋子,谕凌定会因此而陷入危险之中,他是决不会允许这人来此沾染分毫。
“还有,珞珈门、浮宁宗的大弟子现下都已聚在这里了,想必不久,主上就会看到他们。”云祀一路上赶来,看到许多流光曳过,如他一般都往瑞朝赶来,看来这看似平和的地方,不用多久就会沦落成一个充满血腥的战场。
想到温热的鲜血在这金宫玉殿里溅开一片,云祀就觉得自己也快要沸腾起来了,他可是一直都很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品尝一下天枢门后人的血液呢。
他又往照渊处看去,只见那装扮成女子的美艳脸庞上,是一点一点漫出冷血与杀戮的气息。
主上,是真的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