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声音从眼瞳里传来。林浅游过去,指尖刚触碰眼睑,整座宫殿突然震动,星砂鱼群如接到指令般,在她周围组成防护盾。追击的鲛人祭司此刻也抵达殿内,银镯发出刺耳的共振,竟在星砂防护盾上烧出缺口。
“把鲛人之泪给我!”为首祭司的鱼尾扫碎珊瑚柱,“那是打开时空通道的钥匙,你母亲当年偷走了它!”
记忆突然翻涌。林浅想起在冰棺里看见的画面:母亲沉入冰渊时,悄悄从鲛人女祭司胸口扯下的,正是这颗鸽血红宝石。原来所谓的“双生祭品”,根本是千年契约的漏洞——当祭品在献祭前偷走钥匙,神树根系就会因能量失衡而松动。
“原来你们害怕的,是钥匙不在神树手里。”林浅握紧宝石,血液顺着指缝渗入宝石,星砂眼瞳突然睁开,露出里面流动的时空乱流,“妈妈,我该怎么做?”
血色纹路在她手臂上亮起,神树根系的虚影从海底升起,却在触碰到星砂眼瞳时发出哀鸣。林浅终于明白,归墟之眼才是真正的时空锚点,而神树不过是鲛人用来囚禁人类血脉的枷锁。
“用你的血,烧断根系!”阿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的银镯已破碎,鱼尾布满伤痕,“当年我们祭司族分裂,我是反对献祭的一派......”
当第一根神树根系穿透宫殿穹顶,林浅将鲛人之泪按进星砂眼瞳。血色纹路如活物般爬上眼瞳,她咬碎舌尖,将血沫喷在根系上——青铜枝桠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在星砂的灼烧下开始融化。
“不可能!人类血脉怎么可能对抗神树?”银镯祭司们惊恐后退,他们的银镯正在崩裂,“你母亲给你下了什么诅咒?”
“不是诅咒,是爱。”林浅看着眼瞳里浮现的母亲身影,她正隔着时空乱流对自己微笑,“她用二十年时间,把自己的血和我的血调成了逆神树的药引。”
星砂眼瞳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所有神树根系在光芒中寸寸崩断,海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是千年来束缚时空通道的枷锁在碎裂。鲛人祭司们的银镯全部炸开,他们惨叫着沉入星砂海,化作点点荧光。
阿箬飘到林浅身边,鱼尾上的伤在星光中愈合:“归墟之眼打开了,通道另一端是鲛人的故土,也是你母亲被困的地方。”
她指向眼瞳深处,那里浮现出云雾缭绕的岛屿,岛上的青铜神树没有根系,反而开着璀璨的花。林浅看见树下站着道熟悉的身影,正转身向她挥手,发间的珍珠发簪,正是今早从神树影里看见的那支。
“妈妈!”林浅向前迈出一步,星砂自动在她脚下铺出道路,“我来了!”
就在她即将踏入通道时,手腕的血色纹路突然剧烈发烫,祭台上的半块青铜镜浮现出新的画面——实验室的监控里,父亲正带着一队穿防护服的人冲进东海眼洞窟,他们的装备上,赫然印着与银镯祭司相同的神树纹。
“等等......”林浅猛地回头,望向逐渐关闭的星砂眼瞳,“父亲他......”
阿箬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当年签订血誓的,不只有鲛人,还有你的家族——林氏科研所,本就是为了看守祭品而存在的。”
海浪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星砂眼瞳开始收缩。林浅咬了咬牙,将鲛人之泪紧紧攥在手心——她终于明白,所谓的“回家”,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救赎,而是要在时空的两端,同时斩断千年的锁链。
当她的脚踏进通道的瞬间,落星湾的海面升起万点荧光,那是被解放的鲛人泪茧,正带着历代祭品的记忆,飞向自由的星空。而在时空的另一端,母亲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指尖,与此同时,实验室里的父亲正对着监控屏幕低语:
“浅哇,宝贝,别怨爸爸哦,有些事实呢,可比献祭还要残忍呢……”
星砂在通道里欢快地旋转着,编织出一条通往鲛岛的路。林浅才不管前方等着她的是妈妈的拥抱,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阴谋呢,她只知道,当自己决定朝着神树根系生长的反方向狂奔时,所有被鲜血浸透的秘密,都会在双生祭品的小脚丫下,迎来破壳而出的那一瞬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