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完全亮透，林悦就轻手轻脚掀开结着冰碴的棉被。窗台上的铁皮盒里，几株被霜覆盖的蒜苗耷拉着叶子，那是她前些天试着栽种的，此刻在微光中显得格外脆弱。她习惯性地走到窗边，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将窗棂上的冰花晕染得更加朦胧。老旧的木质窗框在寒风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简单活动了下冻僵的四肢，她迫不及待地往大棚走去，心里惦记着那些刚播种不久的蓝莓种子。老式手电筒的光晕在雪地上摇晃，照亮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寒风卷起的雪粒不断扑在她的裤腿上，很快就结了一层硬壳。每走一步，绑在棉鞋上的草绳都会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像是一首孤独的进行曲。
推开门，一股潮湿的冷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塑料膜、泥土与种子催芽剂混合的特殊气味。林悦借着补光灯昏黄的光线，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每一个育苗盘。褐色的基质表面平整，没有任何异样，但凭借多日来观察种子萌发的经验，她总觉得西北角的那几盘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她发动植物感知技能，试图“聆听”种子在土壤下的动静——这些天她已经能隐约感知到种子吸水膨胀的细微变化，可此刻，那片区域却像蒙着层厚重的黑纱，仅有零星、微弱的生命波动传来，与其他区域规律的律动截然不同。
回到房间，林悦对着虚空轻声呢喃：“小月，签到。”熟悉的空灵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恭喜悦悦签到成功！今日奖励：病虫害预警感知技能。发动此技能时，可提前24小时感知植物即将面临的病虫害威胁，并定位具体植株。”一股温热的电流顺着脊椎窜上头顶，她感觉自己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远处村落传来的犬吠声、屋顶积雪滑落的簌簌声，甚至连窗棂上冰花生长的细微动静都清晰可闻。她的耳朵能捕捉到暖气片里热水流动的细微声响，眼睛看到原本模糊的墙壁纹理都变得清晰起来，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既惊喜又有些不知所措。她试着集中注意力，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立体起来，厨房传来母亲切菜的哒哒声，院子里父亲修理农具的叮当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她还能闻到隔壁邻居家飘来的炊烟味道，混合着柴火和饭菜的香气，勾起了她对温暖的渴望。
林悦顾不上吃早饭，再次冲向大棚。发动新技能的瞬间，整个大棚在她意识中化作透明的立体模型，土壤下的蓝莓种子闪烁着微弱的淡青色微光，宛如沉睡的萤火。然而在西北角的三排育苗盘处，几团暗红色的阴影正在缓慢蠕动，像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丝丝缕缕的暗红雾气正顺着基质缝隙蔓延，所到之处，原本微弱的青光都变得几近熄灭。这些暗红色阴影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她的感知中不断变幻形状，时而聚成一团，时而又分裂成几缕，仿佛在嘲笑她的束手无策。她甚至能“感觉”到阴影中散发的阴冷气息，那种气息与种子萌发所需的温暖湿润形成鲜明对比，让她不寒而栗。她颤抖着将手贴在育苗盘外壁，触手一片冰凉，比其他地方足足低了好几度，这让她更加确信危机的存在。
“果然有问题！”林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翻找培育手册，泛黄的纸页被她翻得哗哗作响，却找不到针对种子期病虫害的记载。窗外的北风卷着雪粒，狠狠拍打着塑料膜，发出“啪啪”的巨响，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危机助威。她咬了咬牙，决定先用土法子试试。先是费力地推开通风口，刺骨的寒风瞬间灌进大棚，冻得她浑身发抖，但她强忍着寒冷，将所有育苗盘重新排列，留出通风道。每挪动一个育苗盘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惊动脆弱的种子，她的手掌被冰冷的塑料磨得生疼，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冷空气中很快就变得冰凉。她一边搬动盘子，一边在心里默默计数，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对耐心的考验。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遮住了视线，她只能腾出一只手匆匆捋到耳后，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她又跑回仓库，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从气窗透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她摸索着前行，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旧水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惊得她心跳加速。定了定神，她终于找到那袋去年腌菜剩下的生石灰。扛着沉甸甸的袋子往回走时，她的肩膀被勒得生疼，脚步也变得有些踉跄，但一想到大棚里岌岌可危的种子，她又咬紧牙关加快了步伐。回到大棚，她翻出角落里的筛子，将生石灰细细地洒在育苗盘间的地面。白色粉末在阳光折射下泛着微光，仿佛给大棚铺上了一层银霜，可扬起的粉尘也呛得她不停咳嗽，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一边咳嗽，一边用袖口擦拭眼泪，却不小心蹭了一脸的白灰，模样狼狈却顾不上在意。她注意到仓库角落堆积的旧麻袋，突然想起可以用它们来制作挡风帘，于是又多花了些时间将麻袋裁剪、缝制，虽然手法笨拙，但每一针每一线都充满了对种子的呵护。
厨房里，母亲正在揉面准备早饭，案板上撒着玉米面：“锅里煨着红薯粥，你先喝一碗暖暖。”“妈，大棚里的种子可能有危险！”林悦顾不上喝热粥，“咱们熏腊肉的艾草还有吗？我记得说能驱虫。”母亲找出艾草后，林悦立刻返回大棚，把艾草放进铁皮桶点燃。浓烟裹着苦香瞬间弥漫开来，呛人的烟雾让她直流眼泪，喉咙也被熏得火辣辣的，剧烈的咳嗽震得胸腔发疼。但她强忍着不适，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技能反馈——暗红色阴影果然开始缩小！她紧紧盯着那些阴影，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变小，心中既兴奋又紧张，生怕它们又会重新扩散开来。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次的努力能够奏效，让种子顺利萌发。她还注意到烟雾在大棚内的流动方向，思考着如何更好地利用艾草烟熏来驱散病虫害，脑海中不断构思着改进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