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一封请帖
正是初冬季节,院子里再也不用日日扫落叶了,只剩花圃中的四季青还依旧鲜绿。
家里那边来了信,说是面果虽然没人摘,但因为季节问题,树枝上遗落了不多,只摘到了 不到一百斤,已经交由了奔腾镖局,不日就将到京城码头,让卫子清派人留意些。
关于酿酒的工具,倒是不用让刘霖琦去帮着寻了,怡巧皇帝赏赐的铺子里,有家酒铺。
说来皇帝赐的铺子,他真的实地去看时,不由感慨自己的眼界窄小。
到底是皇帝,出手与别人不一样,此时卫子清还不知道皇帝因为他的一句小气,一时气愤 才送了出去,过后到底有多心疼还不能外说,生生给咽了。
再回到卫子清实地去看这件事,这些铺子各个都在最繁华的地段不说,还无一不是口碑极 佳的老店,就是那种你提起要做什么,别人给你推荐的,这些店铺绝对榜上有名。
就说这酒铺,店面倒是不大,来往人也不算多,但往后门瞧去吧,来买酒的都是用马车拉 的,原来这酒铺的生意,大多是做给其他商户的!算是一个大的作坊点了。
一查账本,卫子清被月收入的位数,惊得看花了眼。
这可比他那山楂生意的分成也少不了多少了……
这还是一个铺子,其余的卫子清一个白天竞然没转过来一个遍,就那回家还是晕晕乎乎的 ,脚直打漂。
当晚卫子清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宋泊明被闹醒了,还以为卫子清是欲求不满,就要一 展雄风,这才听见了清哥儿的解释,不由失笑。
“怎么,你还怕皇上把自个送穷了不成。”
“你知道多少银子吗,我几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钱。”
卫子清双目失神,喃喃道。
却不知一旁的宋泊明听见“几辈子”时,眼神一冷,不着痕迹的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手也 收紧了,微微使了劲儿。
知道清哥儿被他捏疼了惊呼出声,他才安抚的吻了吻清哥儿的额头
“这才哪到哪,姜国舅被抄家时,光是运出来的黄金翡翠,都是用十岁童子高的水缸藏的 ,而这样的水缸,地下室整整有十来个,一开地下室的门,光一打过去,差点没把众人的眼睛 闪瞎。”
“姜国舅?”
“就是如贵妃的哥哥,哦,如责妃就是前太子的亲生母亲。”
卫子清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那现在……这些事可以和我讲讲吗?”
宋泊明随意的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懒懒的闭了眼,缓缓道来:“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当 今圣上作为嫡长子,顺理成章的封了太子,当时皇后娘家势微,朝中除了真正清流的那些老家 伙,没一个站在皇后这边的,反而是如贵妃,有个朝中独大的丞相哥哥,如日中天……”
先皇后病逝,太子被废,如责妃的庶长子成了太子,年幼的瑞王仅仅靠着不敢露头的母族 ,和曾经的太子少傅魏老先生庇佑,才勉强没在宫斗中失去性命,挨到了十三岁出宫建府。
魏老先生虽无实职,但门生遍布天下,总是有几个得意的学生身居高位,他们或明或暗, 在魏老先生的一手促成下,帮着建立了以宋泊明为首的暗堂,这是瑞王造反的第一步棋,也是 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步。
这一隐忍就是整整十年……
宋泊明的声音沉稳有磁性,且他又是身在其中,讲起来有条不紊,卫子清仿佛在听一个极 现实的话本一样,缓缓闭上了眼,享受着入了梦乡。
感受道怀里的人身体渐渐放松,呼吸平稳起来,宋泊明小心的抽回了势在底下的胳膊,握 住了他柔软的手指,相携入眠。
第二日,卫子清又起晚了,连着好几天,他都控制不了自己的睡眠,好像是睡虫上身一般 ,偏偏郑儿还得了宋泊明的令,不许叫他起床。
弄得卫子清埋怨不已,到底不是这个府上最大的主人,人家宋泊明白日几乎不在府上露面 ,一个个都怕的不行,反倒是他,说话越发没力度了。
“夫人,将军说您再不喝药,他晚上回来就让您喝三黄汤了。”
三黄汤里面有什么?有黄连啊!
“天天喝药没病也要喝出心病了。”
自从那日的年轻大夫说,他怀孕了,虽然明知不可能,可他还是下意识的心里揪了揪。
再看王大夫的药方子,顿时有些逃避的意味。
宋泊明……不知道王大夫的药,不能让人怀孕。
宋泊明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就不让他喝了?
毕竟宋泊明是多希望要一个孩子……那会儿就因为他喝了红花,不惜千里奔来,只待了一 刻钟又匆匆离去。
他也弄不清自个现在的心思,他是爱宋泊明的,宋泊明也是爱他的,这毋庸置疑,孩子… …也许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现在是郎君,生一个就生一个,别人也不会笑话他的。
“夫人!您要是不喝,郑儿也要挨骂的,您知道的,府里谁不怕将军?”
卫子清越发坚定了,吐了两个字:“不喝。”
郑儿急的脸色微红,从没见过这般耍赖的主姆。
冯管家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夫人,将军传了话过来。”
卫子清正被郑儿缠的头疼,正好让把人支使出去了。
“让冯管家进来,你去看看小桃的花绣了怎么样。”
郑儿见药也凉了,知道再说这会儿也喝不成了,气呼呼的行了个礼,端了药就去热了。 “怎么刚去就传了话,说了什么?”
“将军得了皇令,说京城周边商道有土匪出没,让将军前去剿匪,这一去大概要十天半个 月,说是让夫人您帮着收拾行李,等会儿将军取了就直接走。”
卫子清有些焦急:“剿匪不是有治安军吗?怎么用着他了 “老奴不知。”
卫子清这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过了头,抬手让冯管家先下去。
怕耽误了宋泊明的正事,卫子清没叫郑儿,自个亲手挑选了几件舒适的里衣和耐磨的外衣 ,披风、伤药、干净的棉布,什么也拿了点。
又不敢带太多,怕携带不便,挑挑拣拣总算是合了包袱。
这厢宋泊明也回来了,脱了朝服就去够他的盗甲。
这盔甲卫子清是头次见他穿,金属片碰撞泠泠作响,看他穿的着急,卫子清想伸手帮他。 结果即使他已经把两片式的盔甲穿在了身上,卫子清帮他整理时都感受到了重量。
更别说他去拿帽子时,手都被压出了红印。
“这般重,可怎么走路。”
宋泊明咧嘴一笑:“是你力气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