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裴元知道她接下来肯定没好话,不肯承认,“你又知道了。”

“因为像你这么毒舌刻薄的人,注定孤独一生,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这天晚上,裴元实在忍不了,对进来收拾碗筷的言悠悠说:“已经连着喝了两天的粥了,还要喝到什么时候?”

言悠悠看着他空空如也的饭碗,说:“你不是挺喜欢的吗?要是吃不饱,还有包子啊。喝粥养生减肥易消化,每天一碗赛人参,好处多着呢。”

“那也不能天天喝啊,还有,谁说我喜欢喝粥了?”

言悠悠瞟了他一眼,“对哦,你不喜欢喝粥,你只是喜欢吃糖。”

裴元对她的揶揄装作没听见,“你是不是不会做饭?前两天是谁大言不惭说自己会的多着呢,还号称要找活计来着?”

言悠悠其实也早受够了天天咸菜白粥,恹恹说:“知道了,明天当集,我去买菜。”

第二天她白着脸从街上回来,将手里扑腾得特别厉害的母鸡扔到裴元面前,愁眉苦脸说:“原来这里的鸡买回来是活的,还要自己杀。”她别说杀鸡,从小连鱼都没杀过,转头看向裴元,呆呆问:“你会杀鸡吗?”

裴元感觉荒谬不已,冷冷说:“你是不是昏了头?鸡我没杀过,倒是杀过人。”

言悠悠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拎着鸡跑去找王朝云了。

王朝云熟练地用刀割断鸡的脖子,接了一大碗的血,把鸡放进滚水里烫,然后拔毛,毛拔干净,再开膛破肚,处理鸡胗鸡肠等内脏,最后将一整只鸡剁成块,这才弄完。

言悠悠看的佩服不已,“王姐姐,你好能干啊!”

“刚才见你吓得都闭眼睛了,没见过杀鸡啊?”

言悠悠摇头,“从有记忆起,没有,小时候可能见过,忘了。”

王朝云不由得感叹她命好,“那你知道怎么做吗?”

“这个我会,扔进砂锅里小火炖,注意火候就行。”

言悠悠胡乱炖出来的鸡汤,结果非常成功,上面飘着厚厚一层黄油,盛出来留着煮面;剩下的鸡汤清冽鲜香,肉质滑嫩不老,只放一点点盐调味,好吃的言悠悠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大大提高了她做饭积极性。

她盛了一大碗送去王家,王家回了一盘紅糟炒蚬子,红红的,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没有一点腥味,非常好吃。她和裴元两人就着蚬子,将一大锅炖鸡吃了个干干净净。吃完言悠悠摸着肚子倒在床上,感叹:“自从重生到这个破地方,可算吃上了像样一顿饭,看来要想丰衣足食,还得自己动手啊。”

裴元养了几天的伤,好一些了,不愿整天在床上趴着,偶尔也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言悠悠则捧着书在一旁看《狄公案》,边看边评论:“哎呀,作者费了这么多笔墨描写这个燕飞儿,鬼鬼祟祟的,凶手肯定是他。”

裴元闭着眼睛养神,嫌她聒噪,说:“你要看书,就安安静静看,哪来那么多话。”

言悠悠偷偷翻了个白眼,过了会儿,她又说:“啊,原来燕飞儿是暗中来帮狄公的。那凶手一定是死者的哥哥,死者从小兄弟不睦,他一死,哥哥就能独吞万贯家产,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狄公案》是好几年前出的热门话本,情节设计的非常曲折巧妙,裴元自然也看过,忍不住打击她,“凶手是他妻子。”

“什么,怎么可能?去官府报案的不是他妻子吗?他妻子不是苦主吗!”言悠悠大吃一惊,又连连跺脚,怪他剧透,“你这人真讨厌,我正看到一半精彩处,突然知道结局,现在都不想看了,你故意的是不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的唏嘘不已:“难怪作者最后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裴元悠悠说:“世上贼喊捉贼的事多着呢。”言悠悠还在感慨,他突然话锋一转:“我替你把这半座小院买下来,再给你一笔银子,你就留在这里,如何?”

言悠悠一怔,“你要去哪里?”

裴元眼睛看着远处,“我迟早要走的。此地民风淳朴,与世无争,适宜居住。虽然你是外人,人生地不熟,不过与王家关系融洽,有他们的照顾,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你要去泉州是不是?”

裴元不语。

“我也要去。”

裴元不悦,“外面世界危险得很,你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怎么活?”

“我自然会找活计养活自己。”

“说得倒轻巧,什么都不会,谁肯雇佣你!你知道外面有多少过不下去,不得不卖身为奴的吗?”

“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带我去泉州就好。”她可不愿一辈子留在这个偏僻闭塞的小镇上过活,她要去充满机遇挑战的大城市!

“先不说你如何生存,万一有人为难你怎么办?”

“我才不怕。”

裴元头疼,“知道为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吗?因为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寡妇家里死了男人,没人替她出头,就算欺负了她,也是白欺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所以才是非多。世上多的是那些小人,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不敢做,却喜欢搬弄口舌无事生非。你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人家有事没事为难你一下,你又能怎么办?总不至于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告官吧?”

言悠悠才不会被他这番话吓倒,“说的好像不是寡妇就没人欺负一样,恃强凌弱,乃是人的劣根性。你这么厉害,还不照样被人砍得七零八落,浑身是伤!”

裴元无奈摇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

言悠悠双手握拳,用力说:“外面的世界就算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