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仁仁站在屋里,只觉得张大少爷的死不简单。
“里面是谁?”忽听得院外有人惊呼道。余仁仁吓了一跳,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发现屋内太空,只有那雕花大床底下可以藏身。可一想到那大少爷便是死在那床上的,余仁仁便不敢躲了,出了房门想跑,却发现人已进了院门,她来不及想了,双脚一碰,足尖一点,腾空飞起,越过厢房屋顶,飘然离去。
“有鬼啊!”那进了院的两个仆人见一道白影从大少爷的房内一闪而出,一转眼却飘上了天,顷刻间便飞得不见踪影了,只道是大白天见了鬼。俩人吓得一声惊呼,回头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的还有余仁仁。做贼心虚的她慌慌忙忙地飞走了,不留神迎面撞上了一棵大树,来不及减速,竟一头扎进了茂盛的树冠里,挂在了树上,狼狈之极。
流言总是传得飞快!
才过了一会儿,江珩便听到那二少爷的贴身小厮兰泽夸夸奇谈地跟他讲述大少爷院里闹鬼的事。兰泽眉飞色舞如亲临其境般形容了那鬼如何如何厉害,大白天的竟能在人前现形,又能在日头底下飞,真是不得了,都说是那沉了塘的大少奶奶化作厉鬼来找张家报仇来了。江珩一听说那鬼出现在大少爷院里,又会飞,眉头一蹙,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兰泽见“神仙”也皱了眉,只道是这鬼太凶,恐怕连江先生也没见识过白日里现形的鬼吧,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先生本领高强,不知可会捉鬼?”
捉鬼?捉谁?捉余仁仁么?江珩又好气又好笑,敛了神色摇头只说不会。兰泽还想再问,江珩却不愿再多说,起身去寻余仁仁了。
余仁仁被树枝缠住了,在树上挂了老一阵,好不容易才从树上挣脱下来。待落了地,她发现自己这么丢脸的瞬间没有一人看到,抚着胸口大呼万幸万幸,一高兴索性又悄悄飞过墙院,出了张府。余仁仁落在一个没人的巷角,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来到了热闹的大街上。今日正逢集,满街都是小摊小贩及各色行人,余仁仁逛得兴起,东瞧瞧西看看,都不记得回去了,可惜兜里没有银子,只能看不能买。
“听说张府闹鬼了!”
“真的假的?”
街边几个妇人围在一起正聊着八卦,余仁仁一听张府,来了兴致,立刻走不动道了,停下来竖起耳朵站一旁偷听。
“真的!那张府厨房里帮佣的冬婶是我二姨奶家的表侄媳妇,才将她出来买东西说与我听的。说是那谋杀亲夫沉了潭的张家少奶奶变了厉鬼,青天白日里就现了形,青面獠牙的,吓尿了府里两个壮汉呢。”一个妇人煞有其事地说道。
余仁仁咧了咧嘴,她哪里青面獠牙了?那两人瞎了吗?她明明美若天仙好吗?
“鬼怎能白天出现?看错了吧?别是眼花把个龅牙丑丫头当成鬼了。”另一个妇人嘻嘻笑道,不相信大白天能见鬼。
你才龅牙呢,你全家都龅牙!余仁仁气得眉毛都歪了。
“那鬼会飞呢,一眨眼就飞过了院墙。你家丑丫头会飞啊?”那厨房帮佣的冬婶家亲戚得了第一手情报,得意洋洋地说道。
“哇~”其他妇人一阵惊呼感叹,冬婶家亲戚听了受用极了,眼角眉梢间掩不住的得意。
会飞的只有鬼吗?不能是神仙吗?余仁仁一想起江珩被张家人当成了神仙,自己却只能做这些无知妇人口中的龅牙鬼,顿时觉得上天不公,厚此薄彼。
那冬婶亲戚得了那些妇人的感叹,似得了鼓励表扬一般,说得更来劲了:“你们是不知道,那张家大少奶奶沉潭时,我是亲眼瞧了的,大冬天的就穿了一层单衣,关在那竹笼里一直抖,嘴都冻紫乌了还一直喊冤,眼睛一直盯着那二少爷,直说他害她。我看哪,八成是冤死的。”
“是啊是啊。听说昨晚那二少爷又跳了桃花潭,这是第三次了吧。怕是那大少奶奶阴魂不散,化了水鬼,勾了二少爷的魂儿哄他跳呢。”另一妇人忙接过话头,不甘人后。
冬婶家亲戚大手一挥,不屑一顾:“你这才知道一半。昨晚那二少爷救上岸时本已断了气的,谁知竟有个会引雷电的公子空手白刃地就招来一道闪电劈醒了他,将他救活了!”
“哇~”众人配合地再次惊呼。
“会引雷电?那不得雷公电母才能有这本事啊?”一个年轻妇人瞪圆了双眼道。
“可不就是雷公电母吗?听说昨晚救人的就是一男一女,都长得貌若天仙,神仙下凡似的。现下就住在张府里,被张家主母当神仙般供着呢。”冬婶亲戚的情报果然可靠。余仁仁一听自己刚刚还是个龅牙女鬼呢,这一下子又变电母了,又一想江珩都当了回雷公,自己做个电母也不算孬,还好还好。
“那张家大少爷到底是不是大少奶奶害死的呢?”那个年轻妇人忽然问道。
”谁知道呢?深宅大院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多啦,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那死了的大少爷自己知道吧。”冬婶家亲戚被问到了不知道的事,不高兴了,打了个马虎眼儿随便搪塞了过去。
“这事儿我知道!”另一个圆脸妇人高兴地接了腔,“确实是那大少奶奶毒死了大少爷。那du药就是大少奶奶的丫鬟在我家当家的手里买的,说是给煎给大少爷吃的,据说吃下去就气息不畅,一命呜呼了。”
“什么药?”余仁仁忍不住问道。
众人一转脸,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丫头在一旁偷听,都不高兴了,一齐哄道:“去,去,去!小丫头片子来凑什么热闹?”
余仁仁不以为意,拉了那圆脸妇人甜甜地喊道:“美女姐姐,你告诉我嘛。那丫鬟买了什么药?”
圆脸妇人被喊得一脸高兴,说道:“是马钱子。”
“哦~”余仁仁记住了,心想这药名还挺富贵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只得记住名字回去问江珩。
这边江珩却在张府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余仁仁,着急了,恨不得飞出去寻她。刚准备房门,只听兰泽跑过来喊道:“江先生,余姑娘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江珩满脸担忧,一见到余仁仁忍不住责问道。
“出去逛了逛。”余仁仁嘻嘻一笑,突然很认真地问道,“江珩,你知道马钱子是什么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