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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2 / 2)

那男子老实木衲,倒是那女子会交际,“回姑娘的话,新近流行的话本子改的皮影戏,叫《梁祝》,这还是从别处传进长安的,各家的妇人姑娘都爱听呢。”

“那就这个吧,”卫蓉点点头。

白色的幕布早就搭好了,熄灭了几盏灯,那两夫妻才开始演皮影戏。

故事是讲出生名的祝家小姐,自小就受父亲宠爱,有一日外出放风筝,风筝线断了,却被一位公子捡到了。祝家小姐对公子一见倾心,瞒着父母女扮男装进了那位公子所在的书院。原来那公子一介贫寒,名叫梁山伯,刻苦好学,品行端正。两人相谈甚欢,成了至交好友。

“这故事倒新奇,”卫芙天真道,“女子也能去书院吗?”

卫蓉看得认真,“自然是......不能去的。你别打岔,看戏而已。”

卫芙撇了撇嘴。

祝英台对梁山伯有情,但却不好说明自己的身份,只得在离别的路上暗示,恼的是梁山伯一句都听不懂,只得说自己的小妹正适龄,要梁山伯去提亲。

等到祝英台回去,却发现自己的爹把她许给了县令的儿子马文才。梁山伯知晓后,一病不起,在她出嫁前一天一命呜呼。

祝英台逃婚,穿着嫁衣来到梁山伯坟前。只听得那演祝英台的妇人呜咽的声音,“梁兄,莫说今生今世,便是来生来世,只愿化作那蝴蝶,跟着你万世千生去。”说完,便自尽在了梁山伯的墓前。

这时候奇迹发生了,幕布上升起一丝烟雾,墓碑炸开,飞出了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伴随着唱词,“慢道名花次第来,寒门独秀有殊才。佳人千转为谁度,春色满园枉自开。三载吟诗同案读,一朝化蝶伴君回。痴心绝唱梁山伯,今古奇情祝女哉!”

这一段伤心凄美,惹得暖阁里无论是姑娘还是丫鬟都无不伤心落泪。

双儿眼眶发红,“这两人也太可怜了,这编故事的人怎么不让他们在一起,非得拆散他们。”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暗自点头。

只有卫菀,不知怎么的脑袋有些沉重迷糊,想到了那次在洞穴里的那具骷髅,以剑为笔在临死前刻下心爱之人的名字,也是何等凄美,就像这祝英台和梁山伯一样,不同的是,一个永远在孤独的等待,一个却双双化作蝴蝶许下万世千生的盟约。

想着想着只觉得那烟雾到了眼前,隐约间听到刘呈的声音,“除夕夜里,可不能让妹妹们红着眼睛回去,姑姑会罚我的。”他笑着对唱戏的二人道,“你们唱得不错,不过还是挑个喜庆高兴的好。”

卫菀有些头晕,按了按额头。萱儿忙关切道,“姑娘,怎么了?”

卫菀对着她憨憨一笑,“没有,就是这里怪暖和的,有些燥热得慌。”

萱儿见她脸色红扑扑的,眼神朦胧没有焦距,不由一惊,声音便大了一些,“呀,姑娘你醉了。”

听到动静的刘呈忙起身走过来,“五妹妹这是怎么了?”

卫蓉看了眼卫菀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五妹肯定是醉了,她最喝不得酒,一喝就醉。有次姐妹们玩花签输了喝酒,喝了一杯,当时是没事,结果到了夜里就开始耍酒疯了。”

萱儿心下不快,在外男面前怎么能这么说自家姑娘。这时卫菀却睁大了眼睛,“你说谁,谁耍酒疯,我看你才耍酒疯,你最爱喝酒了,”她呵呵傻笑起来,“你爱喝也就算了,还总爱逼着别人陪你喝。”

“你,”卫蓉气急,“你胡言乱语了都,自己丢人也就罢了,还要拉上我。”她瞪了双儿和萱儿一眼,“你家姑娘醉了,你们还不快送回院子里去,扰得我不能好好看戏。”

看着主仆三人出了暖阁,刘呈担忧道,“原来五妹妹这么不胜酒力。”

卫莹见了点点头,“年夜饭里的花椒酒不能不喝,也是难为她了,往常她是滴酒不沾的。”刘呈听了目光微微一闪。

两个人把闹腾的卫菀扶回了屋里,一阵手忙脚乱地把她塞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卫菀还在迷糊地自言自语。

萱儿扶额,“姑娘啊,下次我们偷偷把酒换成水成不。”

双儿揉了揉胳膊,“姑娘看起来柔弱的,力气倒是比我还大。”

“你看着姑娘,”萱儿叮嘱道,“我去厨房煮一碗醒酒汤,不然明早醒来指不定头多痛。”

双儿连连点头,好巧不巧的坐了一会肚子就疼了起来。她哀嚎道,总不能把姑娘一个人丢在院子里吧?院子里的两个粗使丫头和老妈子今日都回家去了,双儿眼睛一亮,对了,关上了院门不就好了,自己很快就能回来,而且萱儿姐姐身上也是有钥匙的。

双儿麻利地关上院门,捂着肚子去了茅厕。每个院子附近隐蔽的地方都有茅厕,那是下人专去的地方。

偏僻的听竹院仿佛隔绝在这除夕的热闹里,侧耳细听还能听到不远处的鞭炮声。

卫菀悠悠转醒,脑子迷迷糊糊地,嘴里喊着萱儿和双儿的名字,却久没有人答应,她傻傻一笑,“难不成我还在梦里?”

似是一阵风扇开了门,卫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到院子的空地上,看到迎着月光的竹林,竹林枝叶摇晃沙沙作响。

她一愣,似乎看到了一只蝴蝶飞进了竹林。

卫菀喃喃道,“蝴蝶......”她不由自主地追着蝴蝶,那蝴蝶一下停一下飞,五彩斑斓好不美丽。

卫菀傻傻笑道,“你是祝英台,还是梁山伯?”她在竹林里追着眼前的蝴蝶,“你去哪儿?你在找祝英台还是梁山伯?”

蝴蝶突然停在了竹子上,翅膀微扇,卫菀下意识地伸手去扑蝴蝶,没想到被石头绊了,脚一扭躺在了地面上。

地上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哆嗦,看到那只蝴蝶在她上方盘旋,她鼓起嘴,气道,“你欺负我!”她伸手想抓眼前的蝴蝶,蝴蝶却不见了,变成了一张眉目如画的脸。

“咦,”卫菀把伸在半空中的手放在那张脸上,“你还能幻化人形,”她伸出手指描绘那眉眼鼻尖,“你可真美啊,原来你长这样。”

她眯着眼睛看那张脸,越看越觉得熟悉,喃喃道,“为何,为何你长得好像秦子沁啊?”

那张脸可不就是秦子沁,她今晚出来办点事,路过卫府神使鬼差地翻进了卫菀的院子里,没想到院子里没人,却看见某人衣衫单薄地在竹林里乱跑,脸上还带着傻笑。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她摔在了地上,也不喊痛也不起来,手在半空中乱挥,表情又是生气又是傻笑。

秦子沁想弯腰扶起她,却被她拿手把脸给摸了个遍,她一眼就看出她这是喝醉了,有些无奈道,“我是祝英台。”

“哈哈,”卫菀弯嘴笑个不停,“你当我是傻的吗?你就是秦子沁啊,骗我你是什么祝英台。”

秦子沁满头黑线,她弯腰抱起卫菀,却被卫菀搂住了脖子,像小猫似的蹭她的衣领,“秦子沁,你来救我来了。你不知道,刚刚那只蝴蝶是妖怪,想要带我走。”

“你那两个丫头呢?”秦子沁环顾四周,“这院子也真够冷清的,我送你回房。”

“我在梦里啊,”卫菀傻笑道,“她们不在我的梦里,咦,秦子沁,你怎么在我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