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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结(二)(1 / 2)

卫家出了这样的丑事,喊的自然是跟卫府来往了二十多年的徐大夫。可徐大夫的存善堂离卫府不近不远,约莫好些功夫才能到。

大夫人看着大女儿有些心疼,“蔓儿,你还怀着身孕,挺着肚子回娘家算什么事。什么天大的事也没有身子要紧,娘带你去换身衣裳。”

卫蔓知道娘有话跟自己说,她也正好把这事问明白,便点头随她去了厅堂边用来更衣的一间屋。

大夫人吩咐厨房煮一盅燕窝,又帮着给卫蔓换了身衣服,一边换一边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二妹也太,”卫蔓虽然脾气温和但骨子里却是再强硬不过的,修养让她咽下了难听的话,“她也太糊涂了!那贺七可是有名的浪荡子,虽然样子不错,出身也好,但早就和戚家八字只差一撇了啊,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着呢。娘,你也糊涂了,怎么不看着二妹一点。”

“她是二房的,”大夫人不满道,“你二伯母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插不上手。这些年眼高手低的,不是嫌弃这家人家事,就是嫌弃样貌。傅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是没脸跟傅家说了。”

“娘,这点你没有想通透。”卫蔓思衬道,“当初在傅家,也不全是二妹的错,错在傅家,我们卫家不欠傅家什么。眼下不是操心这件事的时候,这事八九不离十就是孙季受了谁的意才去弹劾爹的,既然捅到了陛下那里,就得拿出个改过的样子来。”

大夫人点点头,看着女儿脸色有些不好,担忧道,“郡王妃责怪你了?还是下人们在你背后嚼舌根了?”

卫蔓摇摇头,“郡王妃在我面前一个字都没提,下人们我罚了一个就震慑了,也不会再乱嚼舌根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哎,娘,莹儿的亲事怕是......”

大夫人黯淡道,“镇国公府是不会看上卫家的姑娘了。”她宽慰道,“无妨,有你这样的姐姐,她还怕找不到一门好亲事吗?大不了就是低嫁。”

正说着呢,香楼走了进来,小声道,“大夫人,世子夫人,徐大夫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整理衣服出了屋。

卫蓉躺在躺椅上,刘晴茉在边上搂着她。

徐大夫正在给卫蓉把脉,他已经快六十了,身体还算硬朗,因早年卫家对他有恩,所以卫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请他来看,颇为倚重。

徐大夫闭上眼,沉默片刻,又睁开眼睛,额头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冒雨前来时淋湿的,还是在发汗。

大夫人只好出言道,“徐大夫,但说无妨,”她顿了顿,“是不是?”

徐大夫点点头,“二姑娘,看样子有一月有余了,这......”

正巧卫蓉悠悠转醒,听到这句话又晕了过去。

刘晴茉抱着卫蓉哭道,“蓉儿,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一向不谙世事,定是那贺七强迫的你。”她含泪咬牙看着跪着的珍儿,“你这贱婢,挑唆主子,不看顾好主子也就罢了,居然还引狼入室祸害了主子。”

“住口,”大老爷脸色阴沉,对徐大夫道,“天色已晚,眼下也宵禁了,徐大夫就在卫家歇息一晚,厢房已经收拾妥当了。”

等徐大夫走了,大老爷才道,“你这丫头失了下人的本分,夫人,等明日找人牙子来发卖了出去。”

珍儿哭道,“大老爷,婢子错了,婢子是被逼的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她低头解开了自己的衣衫,抖着手脱下,不过片刻便只剩了一件肚兜。

在烛火下,那原本应该无暇的少女身体,上面布满了青紫的淤痕,还有一些结痂了的,一些新添的血痕,看起来就像用朱钗划破的一样,触目惊心,让看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卫菀叹了一口气,不忍地别过头。

她知道卫蓉待珍儿又打又骂,但是不知道下了这样的狠手。

大老爷哼了一声,“二弟,你的好女儿。大家千金,居然这样苛待下人。”

二老爷早就惊得站起来了身,不敢置信地看着珍儿。

珍儿跪着移到他脚下,抬起头,“二老爷,真不是我怂恿的姑娘。姑娘要是没有那个心,我一个下人怎么可能左右得了姑娘。”她哽咽道,“二夫人她很早就知道了。我听到二夫人对姑娘说,傅家的公子是个瘸子,若是攀上贺家,有贺家压着,傅家就不敢娶二姑娘了。二夫人要姑娘抓住贺家公子,必要时献身也无妨,只要能抓住贺家公子的心,还怕嫁不进贺家吗?”

“你个贱货,”刘晴茉放开卫蓉,扑上去和珍儿厮打起来。“我何时说过那种话?”

二老爷离得近,被她们一扑摔倒在地上。

整个厅堂乱得不成样子。

大老爷揉了揉太阳穴,等仆妇把刘晴茉制服了,才道,“如今卫家出了这等丑事,便按照家法处置。”

刘晴茉挣脱开仆妇的手,满脸泪痕地央求道,“大哥,你也是看着蓉儿长大的,忍心她去死吗?”

大老爷脸色铁青道,“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把卫家放在心上吗?顾了卫家的颜面吗?”他沉声道,“把这孽障给我关诫屋,二夫人禁足临春院,这丫头一并绑了关起来。二弟,你随我去书房。”

萱儿一手扶着卫菀,一手撑着油纸伞,等离远了她才小声道,“姑娘,大老爷会怎么处置?”她有些不忍道,“我从前只觉得二姑娘只是刁蛮,没想到对珍儿下这样的狠手。一个女人,身上有那么多疤,以后配人了也会被夫家嫌弃的。”

卫菀手里拿着一盏小灯笼,照着脚下湿漉漉的道,不知道是不是倒春寒,今晚这雨下得有些冷。

她沉默片刻道,“明日大约就有结果了,这玉娘,真的不简单。”

一个家族是否长久昌盛,取决于子孙上。一个其身不正的长辈,是要被放弃的。

只是不知道卫蓉这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筹谋的,这袁玉妙是什么时候拉了珍儿在一条船上的。

她想了想,“珍儿被关在什么地方?”

萱儿道,“大厨房后面有一间放木柴炭火的屋子,下人们犯了错就关那儿,大约是关在那处吧。”她犹豫道,“姑娘,珍儿能活命吗?”

“若是卫蓉能活命,她就能活。”卫菀道,“我们去看一看珍儿。”

柴房里一盏幽暗的煤油灯,珍儿正抱着手脚靠在柴堆旁,细细听着屋外的雨声。

她神色木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即使听到门开的声音,也一动不动。

烛火被风一吹晃动了一下,直到看到眼前出现碧色的绣花鞋,珍儿才抬起头。

“屋外的仆妇让萱儿叫到前头吃酒去了,”卫菀看着她,“她答应了你什么,值得你冒险。”

珍儿一笑,“什么都没有,是我自愿的。”珍儿长得清秀,从前眉宇之间总有些畏缩,此刻都消失不见了,看起来分外平和,“五姑娘难道忘记了,当初你对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