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站在廖风的身后，不动声色地环顾全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朗坤应该也在这个学校吧，怎么不见人呢？
此时的林朗坤根本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在训练，而是默默守在一个人的病床前，细细密密地讲述着，他今日份的所见所闻。
苏乾被校领导们引至前排坐下，刚好和廖南他们隔一排座位，只要稍微往后瞥一眼，就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陈生以为廖南不知道他们来了，心想着这是个让他们父子和好的机会，便偷偷给对方发消息，嘱咐他待会儿好好表现，争取让廖先生刮目相看。
廖南怔怔地盯着屏幕上那几行字，终于相信了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他早上才许过的愿望，晚上就要成真了？！
“下面有请南北乐队的廖南、黄昊、葛超、马丁，为大家带来摇滚歌曲《无地自容》！”
苏乾听到歌名，不禁晃了一下心神，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1991年，黑豹乐队的首张专辑，正是这首歌，传遍了大街小巷。
“Oh……Oh……”
第一声出来，带着少年人的嘶哑和热情，有些青涩，有些稚嫩，却能让人感觉到里面炽烈似火，似骄阳，似他们正在怒放的大好青春。
年轻，真好啊……
苏乾带头鼓掌，简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毕竟在座的领导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他们父子俩的事。可以说苏氏父子有多甜，廖氏父子就有多虐，而且还代代如此，简直跟魔咒一样，堪称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该死的，到底是哪个坑王说他们父子关系不好的？不好还这么捧自家儿子？这才刚“oh……oh……”了两声就开始鼓掌，那后面一开口，还指不定怎么无脑吹呢？
“廖南这孩子啊，就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你瞧他这一嗓子，全场都跟着嗨起来了！”
艺术指导老师一开口，是全校领导都要比大拇指的程度。
牛逼啊！就服这种睁眼说瞎话，还一脸理所应当的人！
“哪里，过奖了。”苏乾自然也知道对方说得是恭维话，但并不妨碍他开心。
靠！高手过招！招招致命！一个敢说，一个敢接！打扰了，领导们已自觉退出群聊！
廖南没想到他爸居然那么捧场，他一开口其实就知道坏了。音没常准就算了，关键还哑了嗓，所以听起来跟破锣似的，和罗大佑有得一拼。
但他爸还是鼓掌了，而且还是第一个鼓掌的！看来黄昊说得没错，他爸一定是碍于面子，才总是对他冷冷淡淡的。
一想到是这个原因，廖南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越唱越勇，不但音准无误，居然还真有点原唱那意思。
校领导们也惊了，连带着看向艺术指导老师的目光也变了。这是何等的伯乐，居然真给他相中了一匹千里马！
艺术节在晚上11点落下帷幕，这次比赛的金奖得主毫无意外的，花落南北乐队。
因为是线下表演、线上直播的关系，连带着廖南他们也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谛听音乐V：#少年版无地自容# 一开始以为是毁经典，没想到唱得还行啊！主唱很投入，虽然前面音准有点差，但是后面就很好了，而且贝斯手、键盘还有鼓手都全程在线，没有一个拖后腿的，中国摇滚后继有人啦！】
【YLQ小能手V：#南北乐队被美貌耽误的歌手# 没点开之前还以为只是个会唱歌的小哥哥，点开之后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这特么是被天使吻过的美貌吧！欢迎大家和我一起欣赏！——（16）图.jpg
【爱豆探长V:#廖南的颜值# 讲道理，这么帅不进娱乐圈有点浪费吧！嗓子也不错，期待下次101选秀能见到这个小帅哥！】
……
后座的少年们在热搜话题里刷得热火朝天，苏乾在后视镜里却看到廖南沉默地坐在一边，并没有参与进去，问：“你怎么了？拿了第一不开心吗？”
廖南把头瞥向窗外，“没有。”
“那你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难道——”苏乾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混乱的夜晚，猜测：“你不希望我来看你？”
廖南下意识反驳，急促道：“不是！”
“那为什么？”苏乾现在就跟天底下大部分父亲一样，是在猜不透青春期少年人的心思。
廖南闷声问：“你为什么来？”
苏乾愣了一下，什么叫你为什么来？
“我来看我儿子的演出，这还需要什么其他的理由吗？”
廖南的眼里顿时有了神采，目光尖锐得像一头饿极了的小狼，急迫地想要一个答案。
“你难道不是为了和被邀请来的投资商们谈生意？”
苏乾被少年天真的话给惹笑了，“你想什么呢？谈生意谁会选择在学校操场上？私人会所它不香吗？”
陈生也接茬：“哎呦我的大少爷，如今以廖氏的身价，别说今天那几个投资商了，全国能让廖先生亲自出马的，恐怕也只有苏氏那位了。”
廖南被他们闹了个大红脸，没想到一不小心暴漏了他的无知，脸上烧得跟火炉似的，瞪了一眼陈生就和黄昊他们一起刷起了热搜。
苏氏……苏乾看着窗外飞掠过的风景，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可不就是隔世之景吗？不禁又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夜晚的凉风吹得林朗坤眼睛有些痒，就一个揉眼的功夫，一辆黑色奥迪从他身边开过。
破空的呜呜声像极了那晚救护车的声音，他提了提背包，继续往学校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