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天天过去,苏氏不但没有如预测那般陨落,反而像一轮蓬勃重生的朝阳,冉冉升起,势不可挡。
其实很多人说苏乾激进,并不是十分准确,他的激进只是针对特定的领域,特定的人。就比如廖洪康,从他被苏氏踢出局之后,就一路走跌,从一个规模庞大的上市公司,沦为只有几间小门面的小作坊,几乎每分每秒都面临着破产被逼债的危险。
廖洪康简直恨死了苏乾,也怕极了苏乾。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苏乾怎么就那么轴,认定了他是害死苏哲的凶手?
他有心反驳,但偏偏对方手上的那些证据又让他百口莫辩。他思前想后,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从头到尾,他都被骆飞给骗了。这个苏家的看门狗,在不知不觉中给他套上了绳子,耍得他团团转,等用完了再一脚踢开,根本没有考虑到他的死活。
在又一次躲过债主之后,他窝在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看着家徒四壁,自己如老鼠般东躲西藏的生活,不由得悲从中来,第一次有了寻死的念头。
苏乾如今的生活就如炼狱一般,每天不是处理公务就是研究苏哲的案子。若说还有一点点温情和慰藉,那就是自己那个便宜弟弟蒋默生。
苏乾几乎复制了苏哲当初对待他的模式,也把蒋默生当挂件一样带在身边抚养。他先是把总部迁到了魔都,又在离蒋默生上学很近的地方盖起了大厦。可以说在方方面面,都介入到蒋默生的生活。
他也像苏哲一样,只要蒋默生有空,他就带着人到处跑,谈生意见合作伙伴,全都毫不避讳,很多人都在传苏乾这是在培养接班人,但只有当事人清楚,苏乾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林森一开始还打电话骂他是不是有毛病,后来也懒得说了,只是提醒他养宠物可以,但是不要放权。
苏乾便嘲笑他自从认祖归宗之后,整个人都开启了宫斗模式,阴谋论一套一套的,也不怕累得慌。
每次聊到这里,两个人都是以沉默告终。他们都清楚对方的难处,也都以踩对方的痛楚为乐,久而久之,这种变态的习惯,反而成了他们彼此解压的方式之一。
除此之外,让苏乾最为恼火的是,无论他怎么打压,廖氏总是会留下一口气,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暗中保他一样,让自己无法一击必杀。
到底是谁?谁是廖氏的□□?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苏哲去林森的家族宴会,也就是他上辈子死亡的那一天,依然没有得到答案。
只不过,这一次他彻底看清了那个叫库伦的生命科学博士。
一头耀眼的金发和金三角那个约翰如出一辙,并不算苍老的面容上,依稀看得出年轻时英俊的模样。
他是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来的,与此同时,苏乾也收到了一封神秘的邀请信,邀请他去无名山顶一会,言语间若有若无地暗示了苏哲坠山一事,必然是料定了,苏乾看到这个,一定会如期赴约。
他下楼的时候,和那位博士错身而过。可惜只有匆匆的回头一瞥,之后就是这辈子无缘再相见。
这趟出门的保镖是以往的十倍,苏乾刚看到时还调侃张闻宇,说他恨不得给自己安排个装甲车队。
可是当车子行至半山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一颗子弹,将护在他身前的保镖胸口打开了花。然后就是车子撞在山体上的冲击力,让他半个身子冲出车窗,然后被压在座位下。
雨水混着硝烟的泥点落下来,苏乾忽然想,那天他爸坠山的时候,看到的是不是也是这样朦胧又绝望的景色。
他抬起眼,看向那个举着枪,但是枪口一直在颤抖的人。
真年轻啊,那时的林杰辉。他直直看向对方的眼,脑海中忽然出现另一双眸子与之重合。
林朗坤……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应该还在上学吧……
“砰!”
颤抖的枪口冒出火花,苏乾又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中指的戒指被人取下。
灵魂在这一刻脱体而出,又变成了开始时的上帝视角。
就这样结束了吗?他想。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从车上下来,掏出一支针剂给他推了一管,然后又驱车离开。
苏乾瞪大双眼,他认得那管针剂,居然是——阎王令?!
……
“又来新人了?”
“不能吧?我可什么都没干!”
“都给老子闭嘴!”
“你……你们别……别吵了……”
“给他点颜色瞧瞧!”
……
好吵……
“廖先生?廖先生?”
叫魂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还有点耳熟。
苏乾慢慢睁开眼,就看到陈生那张欠揍的脸出现面前,吓得他猛得坐直身体,惊魂不定。
“廖先生,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廖先生?苏乾有些懵,姓廖?难不成他又回到廖白泽的身体里了?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可是当他视线一转,突然发现,事情的真相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先是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胸前,仿佛是个女人。然后电脑黑屏上,一张陌生却又透着熟悉的脸庞映入眼中。
这是……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