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溦,你病着时,很难过,很想桃花谷是不是?即便你不想成亲,却也不是不想与青筠成亲,是不是?阿溦,你如今是不是,只想快些找回你的桃凝,然后回家去?”
苏淮说的话,阿溦听着仿佛都对,可她又觉得哪里都不对,只能点头,又摇了摇头。
阿溦想把话说明白,可她被苏淮的话搅得脑袋有些晕,于是伸手拍了拍苏淮的脸,又撸了把他的头发,呼,清醒许多了!
生怕苏淮回过神来要揍她,阿溦一把抓住苏淮的两只手:“你先不要生气!先让我说!”
“我生病了,没有力气玩,当然不开心嘛!以前我长虫子,都是夭夭娘亲、长老爷爷们陪着我,还有小哥偷偷背我出去玩,哼,你就和大姐姐一样不让我玩,大姐姐还在我好了之后,罚我打手……不不不,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阿溦戳戳苏淮的脸,软声道:“苏淮哥哥,你不许罚我!”
“然后是青筠哥哥,我已经应过与他的婚约了,我不能因为他好欺负就欺负他,青筠哥哥从小便对我好,阿溦不可以教他伤心的。苏淮,你是阿溦在人间最早……啊不对,除了十年前那个小娃娃,还有大白,你便是我最早认识的好朋友了。所以你不要总是和我生气嘛!”
“唔,还有桃凝啊……我只和你说哦,桃凝是夭夭娘亲历经千年结成的,可以镇魂宁魄,我出生时,谷中大旱,大长老说是旱魃重生,仿佛是什么业障,我也不明白,因我才出生便逢天劫,魂魄不稳,夭夭娘亲便把桃凝赠与我了。后来我与小哥偷溜到人间,一时失散,遇见一个小孩儿,唔,他在母胎时,便沾染了鬼气,刚一落草,一只小鬼娃娃便钻到了他体内,是只恶鬼,每逢月圆便会强占躯体,我瞧那小孩儿这般可怜,便将桃凝借与他了。想来如今也是无碍了,若还有碍,我现下的本事也能替他驱鬼啦!”
苏淮默了一会,问:“为何要应下与青筠的婚事?”
阿溦立时捂住了两只耳朵,使劲摇头:“这个不许说的,阿溦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我不想撒谎话的,你不要问我!”
见苏淮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阿溦觑着他的神色,试着放开了手,讪笑两声,岔开话头,问道:“我听五十九哥说,那个坏人今晚会来?”
苏淮:“大约是吧,布局讲究时机,他不会拖到明日的。”
阿溦疑惑:“诶,那为何还说大约呢?”
苏淮淡淡道:“说不准便被马车撞死在路上了。”
“……”
细想一番,“有道理哦!那母蛊也被顺道碾没掉了,省得打架了欸!不过那驾马的人多可怜,平白惹上人命官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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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时,宫中侍卫守值轮班,一道黑影从宫墙上凌空飞入丛木中,悄无声息。
逢青宫小院,阿赖耶睡得昏昏沉沉,却被吵了梦,大怒坐起,随手回了两巴掌。
“啪!”在深夜里格外清脆。
阿赖耶眯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手,哎呀,落空了一记,颇觉可惜。
阿赖耶气闷,不耐烦道:“谁呀?”
空中一道拂尘挥过的流光映白弧,阿赖耶下意识地趴下肩背脑袋。
阿赖耶跳起来正要大骂,却听耳边低道:“小姐噤声,若叫人发觉了,怕是要小姐陪老道上那轮回台。”
“哼!”阿赖耶还是放小了声音,“道长想打我,难不成还想杀了我?”
“老道自然不敢,不过是担心小姐引来了旁人,才稍作提醒。说来,小姐白日里来的信里如何不写明白?”
“蛊术之道,深妙玄奥,这次最是要紧的,道长这般蠢钝如猪,阿赖耶自然不放心。母蛊何在?”
阿赖耶摊开手,向清和子挑了挑眉,示意他拿出来。
清和子手伸进广袖之中,复又空手出来,一脸为难道:“这……怕是不好,还是请小姐带老道去见过那妖女,再行施法。”
阿赖耶笑道:“道长说得是。可……阿赖耶手脚皆被这恼人的锁链所缚,怕连这院门都走不出,方才还说道长如猪,真是阿赖耶浅薄了,该是不如猪的!”
“你!”
“哎呀,道长莫气呀,呐,阿赖耶想,不如道长去见了那小姐姐,以母蛊相胁,再以论无极道法时的诡辩之才,谈妥了道长所求,道长再回来告知阿赖耶,彼时阿赖耶便可作法啦!”
清和子眯起眼睛,握紧了手中拂尘:“你在戏弄老道?”
阿赖耶把清和子按在榻沿上坐下,又不动声色地到桌边斟茶,一壁厢盯着清和子的眼睛,嬉笑道:“哪敢哪敢!道长冤枉我,你上次都把刀架到阿赖耶脖子上了,阿赖耶哪里还敢顽皮!”
清和子皱眉:“老道何时……”
“救命啊!救救救救命啦!”
阿赖耶忽然大喊大嚷,声音大得仿佛要顶破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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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出自《乐府诗集·白石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