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次子廖望之眼中闪着落寞的光,视线紧跟着江晚风,难过的摇头自语:“要是当初娶了她就好了……”
潞国侯懊恼叹息,过了半晌,眼底忽然划过一抹冷意,喃喃道:“不妨。我们家势败也只是一时的,你们不能灰心!为父还得搏上一搏呢。”
嫡长子眼神一沉,和潞国侯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二人能懂的眼神。
潞国侯默了默,说道:“大郎啊,我们试探了廖思之那么多年了,他像是真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依我看,他的确就是个什么也做不成的怂包,我们也不必再提防他了。”
嫡长子不以为然的笑了两声,充满嘲讽的意味:“就算他不知道‘那封信’,就算他是个废物,但他毕竟是老衍国公的儿子。他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始终是个隐患。我倒是想杀他,只可惜上次推他进太液池,偏被江晚风多管闲事给救下来了。也算他廖思之命大!”
潞国侯皱皱眉,他想起了死去的老衍国公夫妇,眼底有阴暗的晕色。
江浸月目送着接亲的队伍,队伍已经走得远远的,再也听不到那热闹的声音了。
周围又安静下来,秋风簌簌,红墙斑驳,静静的让人的心都跟着平和下来。
江浸月身子半靠在宋璟怀里,就着他的手抚摸自己的小腹。这滚圆的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在一天天长大,有时候还会动来动去,还会踢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江浸月每天都觉得新奇而满足。
她现在特别爱做的一件事,就是让宋璟贴在她的肚子上,感受她的胎动。
午夜梦回时,她总是忍不住想着孩子出生后会是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是长得像宋璟一般明月昭昭,还是和她似的妖妖调调?
不、不,还是像宋璟吧,不要像她。
江浸月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因为长了张不贞静的脸,就无端遭人非议。
“皎皎,我们回去吧。”宋璟在她耳边轻语,嗓音醇然好听,带着揉碎水波般的温柔。
江浸月甜甜的应了:“好,我们回去。”
两个人刚要动身,忽然被一道声音喊住:“夫人!宣侯夫人!”
两个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急匆匆的奔来。看那人的神态,似乎是有急事,非常不安,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用近乎乞求的目光一点一点迫近江浸月。
江浸月反应了片刻,发觉好像见过这个家丁。
“你是……?”
“宣侯夫人……”家丁气喘吁吁的停在江浸月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小的、小的是陈家的家丁,是我们家大姑娘让小的来寻您的。人命关天,还求您能跑这一趟。”
江浸月被“人命关天”几个字吓到了,忙问:“妆茜怎么了?”
“不是大姑娘出事,是我家夫人……”家丁道,“我家夫人她……她悬梁自尽了!”
什么?!
江浸月脚下一软,犹如踩空似的,稳不住身子。好在宋璟牢牢的护住她,做她的支撑。
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停住了,所有的力气在被抽离身子,取而代之的是流散在全身的寒意和恐慌。
“皎皎。”宋璟关心的抚了抚她,转眸责备那家丁:“内子怀着身孕,哪受得住你这般冒失喊叫?退后两步,慢点说,先说陈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是、是。”家丁感受到宋璟迫人的威压,连忙退后两步,“回侯爷的话,我家夫人被发现得及时,给救下来了。目前性命无碍,但非常虚弱,且……心如死灰。”
江浸月听得心都绞起来了,她咬唇问:“是不是和孙姨娘有关?还是陈伯父又做了什么让伯母绝望的事?”
家丁道:“具体的,小的也不知。我家大姑娘这会儿在照顾夫人,一边还要应付孙姨娘,根本抽不开身。姑娘叫小的来请您过府,帮着劝劝我家夫人。大姑娘说,知道这个请求是给宣侯夫人您添麻烦了,但是,现在我家夫人听不进别人的话,大姑娘怕夫人再想不开寻死,这才想着喊您过去的。”
江浸月深吸了几口气,缓过胸臆中一轮一轮的恐慌和绞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手托着腹部,安抚腹中的孩儿,也在安抚自己。
她侧脸对宋璟道:“侯爷,陈伯母待我一向很好的,我想过去劝伯母打起精神。”
“我和你一起去。”宋璟毫无犹豫,“阿巳,备车。宝珊和秋色准备好夫人路上可能会用的东西,把药箱也提上,这就走。”
那家丁如释重负:“多谢宣侯!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