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瑾的欺瞒,已让她付出太大的代价,是以她云倾月此生,眼中已揉不得沙子,已是太过反感旁人欺瞒于她。
心底本是这般打算,打算着听百里褚言道出实情,然而片刻之后,她却是听得他缓道:“那玉佩被在下放置在殿中的锦盒里了,倾月若当真想看,我回殿中找找。”
云倾月怔了怔,手中的野花花枝
一顿,夜风一来,云倾月没拿稳,野花花枝竟是被风从手中拂落,掉在了地上。
百里褚言弯身将花枝捡起,塞在了她的手里,随即便转身回了长幽殿,似是当真找玉佩去了。
云倾月眸色复杂至极,心底嘈杂涌动,难以平息。
她不会认错的,今下午在紫薇花海中拾得的碎玉,正是她一直藏在身上的那只,纵然那玉佩碎了,那因年代久远而泛黄的印记,那被她用指腹摩挲过无数次甚至让她痛过无数次的‘云家’二字,也让她再熟悉不过,是以纵是再出现了一只一摸一样的玉,她也能分辨真假。
一时间,心境沉重,漫出几许掩饰不住的失望。
她捏紧了手中的野花花枝,缓步朝殿门行去,待入得殿门,则是见百里褚言于殿中翻箱倒柜的翻找,眼见她入得殿来,他略微担忧且紧张的解释:“在下昨夜随手放在了锦盒内,此番竟是不知被宫人收捡到哪里去了,倾月莫急,容在下再找找。”
他的语气很是焦急,很是担忧,却又很是诚恳,令人挑不出刺来。
云倾月眸色动了动,心底已不知是何感觉了,待见他后背上的衣袍再度被鲜血染湿,她终归是缓步过去,伸手拉住了他的不停翻动的手腕。
他的手当即一顿,同时也抬眸望她,他精致的面容上滑出几许担忧,再度低声解释:“倾月,在下当真将玉佩放在殿中的哪个盒子里的。”
云倾月眸色一深,默了片刻,朝他点点头,随即拉着他站了起来,只道:“倾月信你便是。褚言莫要再找玉佩了,容倾月为你后背的伤口上些药吧!”
他眸中顿时漫出几许释然,低低的问:“倾月不怪在下?”
云倾月未答,拉着他朝床榻行去,待走了几步,才头也不回的淡道:“倾月怪你什么?”
“怪在下今日在御花园先行离开,怪在下现在一时找不到你的玉佩。”他回道,嗓音带着担忧,然而音色婉转,透着几许天生般的蛊惑,委实是好听得紧。
记得第一次听他说话,便觉他嗓音宛若天上跫音,委实是好听,而今听得多了,依旧不改惊艳,不改吸人,只是,她云倾月的心境变了太多,是以此番听着,便不是最初的那般美好。
“褚言无须再说了,倾月如今,也不是太想看那玉佩了。”她低道,这回的嗓音不带任何情绪,除了悠远,仍是悠远。
待将他拉至床榻,他极为配合的坐了下来,待见云倾月伸手问他要伤药,他也主动从袖中掏出了装有伤药的瓷瓶递在云倾月的手里,墨眉皱了眉,略微尴尬的道:“再度麻烦倾月了。”
“无须客气。”云倾月淡道,此番也不是第一次为他上药了,该有的尴尬,早该磨完了。
嗓音一落,她将瓷瓶放于一边,修长的手指极为淡然的去解他的腰带。
他愣了一下,眉头再度皱了皱,似要阻拦,却终归未动。
待云倾月将他的腰带解开,拨开他雪白的衣袍,她神色淡定至极,低道:“褚言还是趴在床榻为好,倾月方便上药。”
他依言照做,苍白精致的面颊极为难得的浮出了几丝复杂与怪异,随即极为配合的在床榻上躺好。
略微黯淡的光影下,他后背的伤口的确再度裂开了不少,云倾月眸色微动,一边
为他的伤口上药,一边道:“接下来几日,褚言还是莫要再牵动到伤口了,你这伤口已是裂开多次,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许是会严重了。”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沉默。
云倾月也未多言,手指动作轻柔却也迅速,待极快的为他上完药,她为他找来一套衣袍,供他换上。
“多谢倾月。”他系好衣带,目光静静的凝她,极为认真而又诚恳的朝她道。
云倾月将伤药瓷瓶递还给他,淡道:“倾月说了,褚言对倾月无须这么客气。”
说着,见他又要言话,她道:“夜色已晚,该是歇息了,褚言早些休息,倾月这便去熄灯了。”
百里褚言深眼望她,如墨的眉宇再度皱了皱,本要开口,奈何欲言又止一番,终归压下了后话。
灯火熄尽时,偌大的长幽殿一片漆黑。
殿外风声浮动,枝头摇曳的簌簌声也显得格外突兀,倒是衬得周围越发的诡异与宁静。
云倾月摸回软榻躺了上去,整个人蜷缩在上面,不声不响。
殿中气氛寂寂了半晌,百里褚言略微试探悠远的嗓音响起:“倾月,若是有人欺瞒你,算计你,但却并不会危及你的性命,你会对那人如何?”
云倾月闭着眼,心底却是冷沉沉的。
“若是真有那样的人,倾月定当摒弃他,视为陌路。”她低低的回道。
“若那人确实无害你之心,只是利用了你,而你对他也甚是亲近,如此,你也会将他视为陌路吗?”他又问,语气平静至极,并无半分涟漪起伏。
“若是倾月亲近之人,那便不会视为陌路了,只会……”
“只会什么?”
“唾弃,甚至是,憎恨他了。”
“是吗?”百里褚言平寂的嗓音略微悠远了半分,随即无奈的道:“这是为何?”
“我亲近之人,必定是我信任甚至是交心之人,若是连这种人都欺瞒算计我,与那太子瑾有何分别,倾月不曾发誓杀了他,仅是唾弃憎恨,已是比太子瑾好多了。至少现在,倾月是想亲自手刃太子瑾!”
这话一出,百里褚言再无言语,沉默了下去。
云倾月心底冷然一片,心绪嘈杂,却是无半分睡意。
更深露中,殿外风声习习,殿中温度也降了不少。
云倾月蜷缩在软榻,终归是有些冷,却在夜半三更之际,不远处的床榻响起细碎声,随即便是一道轻轻的脚步声。
百里褚言下床过来了。
她心底了然,身子也紧绷了起来,心底涌出了戒备,一片漆黑里,她甚至还睁开了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轻,仅是片刻,云倾月察觉到了百里褚言行走过来带着的风,也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她心底戒备之意更甚。
他要做何?
这大半夜的下床来,他究竟想做何?
正兀自猜测,全身戒备时,一床薄被却是盖在了自己的脚上,后又经百里褚言轻轻的拉扯,终于是找准位置的在她身上盖定。
一时间,薄被透着淡淡的温度,还带着一股子百里褚言身上的淡淡药香,那药香卷入鼻子里,不知为何,竟是刹那间松动了她的神经,松动了她的戒备,令她思绪也一层层的再度蔓延,复杂而又莫名。
心底深处,也莫名的开始一遍遍的敲击自问:这百里褚言,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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